2013-10-27

第四屆兩岸文頒獎 - 我是誰?╱台灣人的寧靜是一把利刃

◆ 第四屆兩岸文頒獎-我是誰?
http://news.chinatimes.com/mainland/11050501/112013102600145.html

【(簡心怡/台北市)】2013-10-26 旺報

清明回台掃墓,從北京到香港轉機去台北。在等待過關的時候,又一次,我早早將自己的兩本綠色證件拿出來,緊緊攥在手中。和往常一樣,在滿是紅色證件的隊伍中,這果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目。

是的,這是我小小的病態的癖好──在大陸成長,平時想盡辦法讓自己和其他人一樣,只有在這個時候,恨不得昭告天下我是台灣人。

可是捫心自問,除了手中的護照,我有什麼底氣能這麼說呢?13年來,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言語舉止,甚至是思考方式,我都一點一點地和故鄉漸行漸遠。儘管在內心裡,我從來沒有忘記、甚至是強化了自己是台灣人的認同,但是就像人們說的,「在大陸住了那麼久哦,被同化了吧」。同化的力量,一點點地侵蝕,幾乎沒有意識和感覺,然後,似乎是瞬息之間,我已不再是當年的我。

現在,我住在北京而不是台北。我念的是北大而不是台大。我使用拼音而不是注音符號。我上人人和QQ而不是臉書和MSN。我說的坐的是地鐵而不是捷運。我知道移動和聯通卻不知道中華電信和台灣大哥大。我坐火車從北京到天津河南廣州,卻從來沒坐火車從台北到新竹台中台南。我在中國銀行存錢,沒用過印章,沒收過支票,不知道台灣的銀行下午3點半就停止營業。第一次用誠品書店裡的馬桶時,我嚇了一大跳。

是的,這些不過是生活習慣而已。不同的環境有著不同的生活習慣。可是當超商的店員聽不懂我說話;當水準書店的老闆問我:「小弟,你是大陸來的吧?」;當我在淡水買鐵蛋,熱情的小哥說:「你從哪裡來?啊本來就是台灣人?真的嗎?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當我看不懂公車站牌,上了車總是忘記先看看是上車付費還是下車付費就刷卡,下車又總是忘了和司機叔叔說謝謝;當這些事一而再地發生,敏感又自卑的我,無法坦然面對別人的異樣眼光。它們不再只是不同的生活習慣,而是逐漸積澱成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我在這頭,台灣在那頭。

小時候,來大陸是父母的決定,我和弟弟沒得選擇;現在長大了,回台灣可以自己做主了。可是,我已經弄不清楚,到底是「回去」,還是「回來」?

在大陸同學和同事的眼裡,我依舊是,也必須是,一個單純任性的台灣人。一個外在於他們的「他者」。而回到台灣,我還是「你們」,是不屬於「我們」的那個人。

記得小時候,看過成龍的一部電影《我是誰》,說的是一個特工在一次任務失敗後不幸失憶,在敵人的追捕中,苦苦探索自己身分和記憶的故事。我是沒有失憶的普通人;我也明白,我們的經歷都是時代使然,和我們相同命運的人一定有。

可是我仍想問:我是誰?



◆ 第四屆兩岸文頒獎-台灣人的寧靜是一把利刃(上)
http://news.chinatimes.com/mainland/11050501/112013102600143.html

【本報訊】2013-10-26 旺報

「寧靜革命」曾經創造過許多台灣奇蹟。如今,它創造了許多寧靜的台灣人。這些台灣人遵守著早已化為無意識行為的小禮節、小尊敬,是她們最不能被忽略的品德。在允許和鼓勵這品德的小社會中,她們容易有一張「看起來不被欺負的臉」和恬淡無壓迫感的微笑,我將這種台灣人一直掛著的笑稱為「一把寧靜的利刃」:看似無影無聲,但「殺傷力」十足。

當北一女的老師和同學從車內鑽出後,和我們柔聲細語地說了幾句類似「你好」的招呼。你很難不去讚歎這種似乎與暴戾絕緣,舒服、無壓迫感的說話方式是只有台灣人才有的「特產」。

關於台灣人的口音演變,好像誰也難以說清,那些和我們同根同源的人是如何在六十年之中,把自己和狹小海峽另一邊的人們如此清晰地劃開一條界限。當然,這種謎一樣的口音演變和我們對他們謎一樣的誤解,本質上也許相差無幾。

我們從《康熙來了》乃至許多和它一樣浮誇的台灣綜藝節目中,接受了這樣的訊息:好像所有台灣女生對於自己的外在無論如何都難以釋懷,好像她們的生活每天都在敷面膜和化妝,每個人都在挖空心思般地追求一種越來越不像自我的年紀。而事實上,從車內鑽出後衝進眼簾的這兩位北一女學生,比我想像中的素淨許多,和大陸高中生沒有兩樣。至少,從著裝上而言如是。她們穿一樣的灰色T恤、黑色短褲和運動鞋,鞋子是大陸也常見的、不那麼低調的螢光綠,這一點和北京許多高中生極其相似。

她們是朱倖伽和趙婉晴,名字是台灣人喜歡的「瓊瑤小說式命名」。這兩人看起來有同樣的寧靜、微笑,不多話,但有禮貌──這個判斷也許僅適用於像我一樣的生人。她們中的一位來自台灣最北部,另一位則來自台灣最南部,籃球將她們維繫在總統府邊上的一所著名女子高中:國中時,她們各自的籃球成績都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名列前茅,爾後經歷多程序甄選,兩年前作為「體保生」(體育特長生)加入北一女籃球隊。這個微涼九月,她們剛剛升高三。同行的駱燕萍教練,在今年3月帶領她們創造了台灣高中籃球聯賽的冠軍奇蹟。而這也是她們此次北京行的原因:和北京的幾支女籃進行交流。

後來,我知道,這兩位學生之所以穿得一模一樣的原因是:她們的教練這麼要求。初次來到大陸,家長沒有要求她們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也沒有給她們任何關於在大陸的經驗忠告,倒是駱教練給包括她們在內的20幾位學生制訂了不少規定,要求聽起來有些嚴苛,但這是她認為的北一女學生應有的紀律。

駱教練是個看起來如此溫婉的女性,有著家庭主婦理應有的樣子,以至於讓人難以想像她可能是個十分嚴格的教練,是個創造全台冠軍奇蹟的教練,更難以想像她曾經是台灣籃球隊的國手。這同樣導致會餐中,我理所當然的向已就座的駱教練發出「有沒有小孩」的疑問。幾秒後,聞及「我沒有結婚」時,我意識到自己提出了一個不禮貌又糟糕的問題。(文轉C2版)



◆ 第四屆兩岸文頒獎-台灣人的寧靜是一把利刃(下)
http://news.chinatimes.com/reading/11051306/112013102600326.html

【(王塞壬/北京)】2013-10-26 旺報

(文接A12版)坐在她鄰座的朱倖伽適時出現在視線內親近又不刻意地抱住駱教練對我笑說:「我就是她的小孩」。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圓場,她們看起來都像是她的小孩。在facebook上的一張賽後合影照下,一位學生留言中寫道:她「比周美青搶手」。這在我眼中是個巨大無比的恭維:畢竟,任誰都知道,周美青是台灣第一夫人,同時也是她們引以為豪的學姐。

和她們同行的唯一一位男老師魏冠中是此次北京行的領隊,還是位體育廣播頻道的主持人。來到的這一天他身上穿著有許多個大口袋的米黃色夾克,他解釋說這是去倫敦看奧運時為了方便存放東西而購置,我倒覺得他這身著裝搭配手上常拿著的單眼相機,像極了人們喜歡說的「心靈和肉體總有一個在路上」的不羈流浪客。

中國青年典範

在北京的一周時間,魏冠中和北一女的籃球隊員一同寄宿在郊區民宿。他和我們說起自己難以理解之事時表情充滿著不解的複雜,他說北一女的20幾位女生進入民宿以後,他沒有聽到想像中的年輕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聊天聲,相反的整個民宿一片寧靜。他為此訝異,也為此讚歎,北一女的學生守紀、自制,簡直堪稱「中國青年典範」。後來,我發現我與他的結論有些相似,但是我們作出此番推演的關鍵點不太相同。

距離我們預定的訪談時間還有整整一個小時──她們到來的時間比我預期的早了不少。

魏老師和我解釋說:「希望可以提早過來和主持人互相熟悉、瞭解」,以免因為文化衝突和過於生疏而造成訪談過程不順遂。這種擔憂,我一開始並不如此深刻瞭解。

訪談結束後,魏老師告訴我:學生很多時候聽不懂主持人在問什麼。

熟悉的陌生人

大陸和台灣習慣互稱對方為「熟悉的陌生人」。就像再見面的舊戀人,你覺得她和以前沒有兩樣,但是一旦試圖開口套近乎,你會發現時間和距離從來都不是虛無、沒有意義的東西。也許分開之日並不足夠長,但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確實已經失去曾和她同在的那個世界,甚至於她慣用的話語體系也都不再和你相同。大陸和台灣同樣如是。這兩者的衝突和差異,一開始就表現在詞彙的使用上。

在許多個日常用語上,如若不是預先做功課,訪談者和受訪者間通常難以恰好在同一個波長。從「資優生」和「特長生」,「隨身碟」和「u盤」,到「釣魚台」和「釣魚島」,對普通人而言,我們各自不以為特殊的用語和詞彙放在同一張圓桌上甚至可能到了未事先做功課就難以體會的地步。而更糟糕的是,當你以為這一張圓桌就是我們和台灣人最遠的距離時,天殺的台灣人會用更多的事實證明,這只是眾多你感覺陌生或曾熟悉但變陌生了的東西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小撮。

某段時間「抱母就醫」的台灣人丁祖伋,成為微博和兩岸電視台猛烈讚頌的「現代24孝」典範,但他感動我的時刻並未延續太長時間。我以為,這是每個社會都可能出現的個例,大陸也會有產生如是孝子的可能。

台灣是一個分裂的、不能淺看的社會。我們從某些片面呈現的、意識形態太強烈的宣傳機構上得知的,和我們從許多媒體上得知的台灣簡直一團糟:藍綠永遠互罵不止,「立法院」少不了幹架、扔鞋,名嘴們永遠在鬥嘴,大街上則永遠不缺遊行。

後來,幾扇大門打開,許多先一步有機會去台灣的大陸客開始發現,台灣政治和真實台灣不能劃上等號,目中守望一小片天空所看到的紛擾政客和井外真實更不能對等。

台灣出乎他們的期待。於是,他們欣喜若狂地撰文讚頌:台灣人如何有禮貌、有素養、有人情味,台灣的司機和警察如何一派和氣,服務員如何將「你好,謝謝,對不起」始終掛在嘴邊,以及他們在台灣恰好丟失的錢包又是如何物歸原主……這些人喜歡稱台灣是陣來自「太平洋的風」,也喜歡說它是自己「想像的祖國」,有著「最美麗的風景」,更喜歡將這裡的一切努力和現在歸結為中華傳統之沿襲。

眼見未必為真

但我始終認為,大陸如今對台灣的褒獎有些過了線,並堅持雙耳所聞不全然代表真事實。這一點,在過去的黑暗時刻如是,在現在大地微亮的時刻也應如是。

那天在演播室,魏老師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對兩位學生說:「我幫你們把書包放過來」,話出的同時一雙手也已經作勢迎接。這時,我才發現兩位女生一直各自背著看起來並不輕盈的雙肩包。這種時刻,將書包取下遞到一雙已經伸出的友善雙手上,再自然不過了,我心裡這麼想著,卻聽到兩位女生近乎異口同聲,而又同樣柔聲細語地回應「謝謝老師,我們自己來」。

比起丁祖伋之背母就醫,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活化細節,竟足夠令目睹這一切的我印象深刻。主持人感歎,她們的笑容「乾淨、單純」,我贊同她所想,並認為這些台灣年輕人所遵守著那些或許早已化為無意識行為的小禮節、小尊敬,是她們最不能被忽略的品德,是台灣未來可能出現「許多個丁祖伋」的積澱。我意識到,當初考慮到的只是不同社會中有無出現「另一個丁祖伋」的可能性,卻忽略了不同社會中可能出現「很多個丁祖伋」是更重要的。

不被欺負的臉

在這個品德之下,在允許和鼓勵這品德的小社會中,她們容易有一張「看起來不被欺負的臉」,容易有許多公知崇尚和欽羨的歐美街頭公民常有的微笑。從這些臉孔中,他們不容易看見「暴戾和壓迫」。我將這種台灣人一直掛著的微笑,稱為「一把寧靜的利刃」。就像延續十幾年的「寧靜革命」曾將台灣從暴力和抗爭步步引向理性與平和相似,如今歷經暴戾如是、風塵飛揚如是的我們這一代,很難理解許多台灣人擔憂的所謂「統戰」。她們可能只需使出幾刀寧靜的笑,我們便已經斃命了。

可是,我同樣不會忘記,剪刀手和自拍大頭照依舊是她們這一代最喜歡的拍照方式,這和我們曾活過的那一代相差沒有多少。更不會忘記,這幾個台灣人,只能代表他們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代表她們背後的2300萬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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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評-民間交流 從抱怨、傾聽到改變

【本報訊】2013-10-29 旺報

《旺報》兩岸徵文獎第四屆頒獎典禮順利完成,這標誌著兩岸徵文活動要邁入第5年了。回顧開闢徵文之初,隨著投稿質與量的提升,慢慢呈現出兩岸民間交流的一些特質。譬如,大陸作者頗多讚譽台灣社會素質,台灣作者卻多抱怨大陸社會的不文明。但經過多年的交流後,兩岸作者凝視對方的眼光開始產生轉變,台灣作者不乏開始對大陸抱著同理心的態度自我反省,大陸作者開始注意台灣社會的一些負面現象,尤其對大陸的歧視性心態與政府政策,發出不平之鳴。

大陸人對台灣的讚譽,多建立在與大陸的對比上,因為與大陸不同,所以格外感覺美好。徵文開辦初期的大陸作者多為觀光客,來台走馬觀花,對台灣民眾的熱情友善、富而好禮以及路不拾遺等美德,對比大陸很快就對台灣產生極大的好感。大陸知名文化人士及媒體界紛紛來台,發掘台灣的文化內涵以及政府為民服務的精神,其實是對大陸缺失的一種寄情。《旺報》第一屆徵文獎大陸首獎作品〈台北市政府的老門衛〉是代表作。

相對而言,正是因為大陸社會這些方面的不足,台灣作者投稿的文章,也很直觀地反映出第一印象:對於大陸人民「沒素質」及政府部門「不講理」頗多抱怨與批評。

隨著交流的深化,及在對岸的長期居住,尤其以學生為代表,台灣作者對大陸的直觀漸漸有了改變,比較能夠以同理心,而不是居高臨下的態度對待大陸。10月27日《旺報》徵文版刊出〈換個角度看待「沒素質」〉,作者查查在北大讀書,當聽到一位同學說,「從前我們家鄉廁所就是一個坑,中學以前我沒有看過沖水馬桶。中學時進城讀書,一開始根本沒有沖水的習慣,漸漸才培養出來。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方式。」她體悟道:「她們不是壞也不是笨,只是習慣還沒培養。」

台大的學生蔡忠峻則直言:「放下對大陸的自以為是」。他在文章中敘述,在一次研討會上,他原心想「陸生怎麼有資格在台灣談憲法,他們哪懂?」但聽過陸生同學發言後,他頓時察覺,「陸生是虛心來向台灣學習的,也明白了,其實我們太過於自以為是。」

相對的,大陸作者近來投稿文章則從過去一面倒的讚賞,開始面對「真實的台灣」。有陸配對台灣人的優越感,及對大陸人不合理的限制作出「反擊」,舍草的〈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以及萬小溪的〈開放陸配入學 卻設愚蠢障礙〉是代表作。

台灣社會對大陸的偏見,陸生們也不吐不快,台大陸生馬雯〈陸生非假想敵 而是提供更多思考〉、章廉〈兩岸大學生 沒那麼不同〉,都針對一位台灣學者形容陸生競爭力「比飛彈瞄準台灣還驚悚」的說法提出反駁,他們不能接受把陸生當「假想敵」的言論。章廉還有一篇文章,就如題所言〈請不要炫耀你對大陸的無知〉,批評台灣電視節目對大陸不夠瞭解,卻「常常做出一些聳動而吸引眼球的擴大性解釋。」

還有更多的陸生文章,表現出難以言說的複雜情感。一方面對台灣愛得如癡如醉,另一方面卻對被誤解、被莫名的敵視感到惆悵。

不論是批評還是讚譽,其實都是兩岸從陌生到認識的過程。陸配及陸生的「反擊」,只是想要改變台灣人對大陸的偏見,台灣作者從過去所呈現的不適應感到現在的換位思考,也同樣是認識加深以後的轉變。

隨著兩岸關係深化,兩岸民間更要深入瞭解對方,並努力換位思考,查查能體諒大陸同學的行為,就是在瞭解大陸的發展過程與地域性差異後,才能換位思考;陸配及陸生在更深入瞭解台灣產生優越感與恐懼感的歷史因素後,應該也能夠做到換位思考。

如同陸生七七所說,「如果沒有傾聽,再多的交流也只是流於表面的煙花過境」。兩岸彼此的負面情緒與反應在所難免,只有在彼此傾聽後,才能彼此瞭解,也才能換位思考。

最重要的,兩岸應力求改變現狀,所謂「有意義的他者」,是要從對方找到進步的動力。從相互抱怨、傾聽到改變,是形塑兩岸共同情感記憶的過程,據此我們可以期待一個更臻完美的兩岸新世界。

fsj 提到...

張懸英國開唱 亮國旗被陸生嗆

【聯合報╱記者賴錦宏/綜合報導】2013.11.06

歌手張懸二日在英國開唱,她接過台灣留學生手上的中華民國國旗,並介紹自己的國家,不料引發台下大陸留學生不滿,嗆聲「今天不談政治」。張懸說,「這是來自我家鄉的國旗」,不是政治話題。此舉在大陸微博上引爆網友熱議。

創作歌手張懸是海基會前副董事長兼秘書長焦仁和的女兒,近年以清新獨立的風格,受年輕人喜愛。

她日前在英國曼徹斯特演出時,見台灣留學生帶「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到現場,便感性拿上台,以英文介紹:「這是來自我家鄉的國旗。」不料此舉引起現場大陸留學生不滿,以英文直嗆:「今天不談政治!(No politics today)」並發文攻擊張懸有台獨思想,引起大陸網友熱烈討論。

這名大陸留學生宣稱,「我尊重每一個台灣人,尊重他們的想法,我只是覺得這麼敏感的話題你私下愛怎麼說怎麼說,但作為一個說話有影響力的明星,把這事兒放檯面上說是不是太過了。」

張懸在臉書中稱,「旗幟,鳳梨酥,台灣米,高山茶和繁體字,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它們都代表著我來的地方,我在哪裡看到它們,永遠都會是感激,認同和思念。」

張懸返台後昨天在臉書還原現場。當天她說:「我們的許多觀念,有時候並不是我們自己的,而是我們各自被教育或聽來的,所以我們有時才會迴避政治,或是避免討論任何有不同立場的話題以為是尊重,但因此我們反而永遠沒有機會平靜下來,或是有機會互相了解。」她澄清當天並非使用長長的敘述企圖反擊,只是嘗試說明對話的意義,絕非文化霸凌。

大陸新浪微博上充斥著「張懸是台獨」的聲浪,「小清新歌手搞台獨」、「大陸人認為那是個地區,不是個國家,拿國旗不能忍」。

但也有不少支持張懸的聲音,歌手李健就表示,「不要用政治為難一個歌手」;「張懸說我們都是人,而不是某某人。我們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和什麼所謂的規則掙扎,說得多好啊」、「台灣—中華民國是無力改變的現實。她確實沒錯,但what if她以後大陸被禁?那真會讓我覺得更想出生在台灣」。至於十二月卅日北京的演唱會是否會受影響,張懸經紀人表示:「我們都還在等消息。」

※ 相關報導:

* 亮國旗遭嗆! 張懸北京演唱擬喊停
http://udn.com/NEWS/MAINLAND/MAIN1/8277250.shtml

歌手張懸在英國的演唱會上,拿國旗上台,結果引發兩岸網友熱戰;陸委會主委王郁琦上午肯定張懸做法「滿可愛、滿得體」,但大陸網友攻擊性的情緒,已讓張懸評估是否取消預定12月30日在北京舉行的演唱會。

11月2日張懸在英國曼徹斯特大學的一場小型的演唱會上,因舞台下有台灣留學生帶著國旗與有張懸名字的燈牌前來,張懸在演唱過程將兩樣東西帶上台,惹得在場陸生不高興,高喊「No politics today.(今天不談政治)」在不知對方是陸生的情況下,張懸停下來以英文說,「It's just flag presenting where these students and I are from(它只是一面旗子,代表這些學生跟我是從這個地方來的)」,「and it's not politics(它跟政治沒有關係)」。

張懸昨天在臉書連PO兩文說明。她說,「我無意拼命強調,但我也會介意被刻意扭曲或隱蔽發言權利的狀況。失去誠心但真實的對話,我們再血脈相連都沒有辦法親近對方。我從沒有在華人地區對當地聽眾嘗試不敬只為宣稱什麼,這次也是一樣。」



◆ 冷眼集/最痛的傷口 淺淺地說吧!

【聯合晚報╱記者黃國樑/特稿】2013.11.06

張懸的歌都流露很明顯的意圖,她窮盡一切的溫婉,目的是要去探測人心裡最深的傷口,她曾寫下這首歌「親愛的」,裡頭歌詞劈頭直剖,「深深的話,要淺淺地說」,然後「會痛的傷口,要輕輕地揉」。

但她無意間碰觸了兩岸最痛的傷口,於是她也只好盡可能地「輕輕地揉」、小心翼翼地「淺淺地說」。

若是歷經過她父親的那個時代,對照如今張懸被叫「台獨」,升起的感受不是唏噓或嘆息,用對岸慣用的說法,根本是搞笑。

張懸自己為這個事件作出了最好的註解,她說,「失去誠心但真實的對話,我們再血脈相連都沒有辦法親近對方。」這話就是整個事情真正的軸心,由於兩岸各自受到自身政治教條的催眠,各自追尋全然相反的政治敘事,兩岸對話的可能被降到最低,每一個有意啟始的對話,立刻會被令人血脈賁張的狂熱、被一套連貫而周密的圖騰、標語所阻斷。

在整個大陸的敘事系統中,青天白日滿地紅是逃竄到台灣的失敗之師、是美帝豢養的資本主義走狗,如今又是台獨的堡壘、也是台獨披上的屍殼。而五星紅旗在台灣眼裡,自然亦是血腥遍地的暴政、是殘虐落後的專制,是貪婪地只想四處張開血口狂吃的惡龍。

在這兩套難以交語的敘事系統下,張懸不過是一個柔弱的歌手,扛不動如此沈重的政治包袱,其結局,仍然是「淺淺地說,輕輕地揉。」



◆ 石詠琦看讓座 兩岸文明差20年

【特派員羅印冲/北京報導】2013-11-06 旺報

陸客來台最驚嘆台灣人搭捷運禮讓年長者,因為大陸讓座的情況並不多見。在大陸深耕多年的台灣禮儀顧問石詠琦分析,兩岸社會文明程度大約有20年的差距;儘管大陸近年力推提升民眾文明素養工程,然而文明程度提高需要時間涵養,無法一蹴可幾。

新世紀形象管理學院創辦人、北京清華大學訪問學者石詠琦是台灣知名禮儀顧問,曾任亞洲祕書協會理事長,著作等身;早期她曾擔任台灣大型企業行政總監,以及《中國時報》創辦人余紀忠的祕書。近年,她主要在大陸為企業授課,也在多所大學任教並撰寫專欄。

服務業發達 帶動禮儀

以禮儀專業見長的石詠琦,如何觀察兩岸社會的文化差異與文明程度?首先,她以搭地鐵為例,在台北捷運看到讓座並不稀奇,但在北京地鐵就不常見,更多的是,車廂門一開,年輕乘客就爭先恐後搶座位,無論車廂人多或少,讓座都少見。

其次,台灣人常把「謝謝」、「不好意思」和「感恩」掛在嘴上,實際上心裡也是這麼想,是真心表現出內心的感受;大陸人則多以本位主義出發,不習慣換位思考,設想別人的感受。

她舉例說,到超市買一袋裝好的柑橘,回家打開來一定會有好幾顆是爛掉的,拿回賣場理論,通常只會換來對方瞎扯一堆理由,有時連句道歉也沒有。第3是兩岸服務業比重的落差,台灣服務業占比超過7成,大陸相對較低。服務業是講求善待人群的業別,越發達就越能帶動禮儀文明;大陸在機場、銀行等服務業項目已有進步,是未來推動文明社會的助力。

第4是文革留下的傷害。大陸經歷文化大革命,曾經徹底否定儒家思想,在中華傳統文化的承接上有過斷層;台灣沒有經歷這段黑暗歲月,禮教文化的傳承較為完整,是不爭的事實。

愛和包容 文明指標

最後是兩岸民間志工組織的差異。台灣志工文化發達,不少退休的台灣人都加入環保志工的行列,無形中成為文明社會中堅力量;大陸人退休後,多想著含飴弄孫,志工組織也沒力量和號召力,這部分可多向台灣取經。她認為,兩岸社會文明程度差距約有20年,而教育只是最基本的因素,時間仍是主要關鍵。一個社會的文明指標,不是依靠口號或建設項目,而往往是在極細微之處顯現,例如捷運或公車上的讓座,就充滿愛和包容。

※ 相關報導:

* 寫兩岸差異 部落格衝千萬人氣
http://news.chinatimes.com/mainland/17180504/112013110600465.html

現在把生活重心移到大陸的石詠琦,自2009年起在鳳凰博客(部落格)不定期發表文章,由於文字簡練、邏輯通順,尤其對兩岸差異的深入觀察,目前部落格的點閱人次已突破1200萬大關,是大陸慣稱的「名博主」(知名部落客)。

大陸網友最愛讀什麼文章?石詠琦說,舉凡凸顯兩岸差異的比較文章,或深入探討兩岸現況的分析,都能得到不錯的點閱率。例如有次她寫「兩岸文書大不同」,就吸引眾多大陸網友點閱,並紛紛留言對台灣文書寫作感到新奇。

fsj 提到...

冷眼集/她的國旗 拉開對話契機

【聯合報╱本報記者林庭瑤】2013.11.07

台灣歌手張懸在英國曼徹斯特演唱會上接過中華民國國旗,陸生大喊「今夜不要政治!」不過,有大陸媒體以「張懸台獨宣言」大肆炒作,微博話題還出現「張懸台獨」訊息,這確實把張懸單純的想法扯太遠了。

當張懸接過中華民國國旗後,在台上解釋說「不是政治,只是旗幟」,但大陸學生不希望演唱會扯到政治,只想have fun。張懸在台上的說明拉到普世價值高度:當你能理解一個存在並不是工具、道具或機器,才能夠連結宇宙上任何一個生命,試著去尊重她。

張懸原本訴諸對國旗的情感依戀,她說:「旗幟、鳳梨酥、台灣米、高山茶和繁體字,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這層對台灣的情感依戀,被大陸學生視為「政治」,甚至陸媒稱作「台獨」。

不過,當張懸在臉書上貼出,如果要一輩子遵循的箴言是「I prefer dangerous freedom than peaceful slavery.」(寧要危險的自由,不要和平的奴役)形同在兩岸做出不同的價值區隔。

對大陸民眾來說,政治只是少數人的特權,多數人介入不了政治,所以想避談政治,讓耳根清淨。但大陸學生避談政治時,又無時無刻不受到政治的左右,比如央視每天灌輸充斥愛國主義情緒的報導,對美國、對日本等國家的敵視。

當台灣情感認同碰上中國民族與愛國主義,確是一道難解的習題。只希望張懸的國旗事件,可以為開啟兩岸更多包容對話的契機,對兩岸人民不同的價值觀與認同敞開胸懷,進而促進雙方的相互理解。



◆ 陸網友:組織圍攻張懸微博

【中央社╱台北7日電】2013.11.07

歌手張懸在英展示國旗後,她在大陸的微博遭到大陸網友謾罵,但今天有大陸網友貼出一些證據指控,這是有關部門「有組織有指揮地大軍團」利用後台權限,圍攻謾罵台灣女歌手。

這位註冊微博名叫「安氏軟件17」的網友上午告訴中央社記者,「5毛軍團」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出現「有組織、有指揮地大軍團」在張懸微博圍攻謾罵。

張懸日前在英國演唱會順手拿起前排聽眾帶來的中華民國國旗,影像被傳到大陸網路後,引起一些大陸網友討論。張懸隨後在新浪微博貼出兩篇聲明,網友紛紛加入討論,但最頂端的永遠是一些謾罵。

根據記者實際操作,無論你如何留言,張懸微博聲明下的討論群,永遠是謾罵張懸的言論被「頂置」(放到討論群組的最上面)。

「安氏軟件17」在微博指控,這些「5毛軍團」按照日前曝光有關部門的「網評員守則」,利用「定時隱現式頂置評論」專用功能,圍攻謾罵和恐嚇台灣女歌手張懸,並由「5毛指揮員在後台直接控制,可能連管理員都干涉不了」。

他告訴中央社,新浪微博擁有「定時隱現式頂置評論」後台功能,這種功能只有擁有管理權限的人擁有,能讓一些評論永遠「頂置」。

不過,新浪微博尚未對此做出回應。

在此一消息被揭露後,隨即被許多大陸網友轉發,並提出批評。

大陸網友把收受大陸官方和有關單位金錢和好處,在網路上發表言論的人,稱為「5毛」。



◆ 張懸 打破我的台灣幻想

【聯合報╱楊森/博士班陸生(嘉縣民雄)】2013.11.07

張懸事情甚囂塵上,充斥著憤怒的台灣人、大陸人間的謾罵與譏諷。離開中港對立白熱化的香港來到台灣,以在港短短一年多經驗,其實心底早已預感中台爆發矛盾也是必然的。

這樣的矛盾,不是官方統獨層面,而是進入民眾間的對立,一種更深層次的矛盾。

過去兩岸三地從未像今天這樣開放,接觸也沒那麼頻繁,對於彼此尚有一絲美好幻想。可是一旦進入現實層面,種種問題接踵而來。

作為大陸人,過往台灣、香港對我來說,一直類似烏托邦的存在。那裡有著完善制度、高素質人群。可是當真正接觸後發現,沒有一種制度是完美的。

張懸事件也打破了這種幻想。回到事件本身,台下女孩對張懸展示青天白日旗大喊:「no politics today.」遭到張懸反駁,不少台灣人對此也不贊同,認為喊話的女生太過愚蠢。

可作為大陸人的我,卻是能理解的。一直以來,我們成長接受的教育,就是在教導我們,不要談論甚至是遠離政治,觸碰政治是危險且骯髒的。從小在單一話語中生活,突然聽到支持台灣「獨立」言論,必會覺得怒不可遏,不惜用最惡毒語言攻擊對方。

平時總呼籲中國開放言論自由,然而當真正接觸到自由的言論,與我們的立場不相符時,卻又憤怒,選擇無異於當權者一樣的專政方式。試圖剔除自己所厭惡的言語,重新回到了過往單一話語模式之中,這不是最大的悲哀嗎?

作為大陸人,是否能更心平氣和,與持不同立場的對方談談呢?不管是支持「統」也好,「獨」也罷,都有表達自己立場的權利。或許這仍需要時間,擺脫過往幾十年當權者潛移默化中,對我們意識形態的控制,學會接受並包容他人的異見。

但生活在民主制度下的台灣人、香港人,對大陸人總會不經意帶有偏見,那位女生堅持「統」的立場,也被簡單地標籤為被「洗腦」,抑或是「愚蠢」,這種表面不動聲色溫和的憤怒,潛意識中流露出的傲慢,與大陸網上憤青,喊著驅逐張懸言論,又有什麼本質區別。我相信這絕不是真正民主精神所在。

台灣人、香港人、大陸人,既然同樣熱愛腳下土地,是否嘗試放下過往固有的意識形態,心平氣和地與對方好好談一談。懷揣著憤怒與謾罵只會侵蝕我們的內心。今日的中港矛盾,就是這樣而逐漸演化至此,我實在不願意看到中台會變成下一個中港。



◆ 張懸國旗事件

【聯合報╱黑白集】2013.11.07

又來了,又出現兩岸為了旗幟而鬧得不快的場面,且此次竟然發生在年輕人之間。

歌手張懸在英國開唱,接過觀眾中台灣留學生手裡的中華民國國旗說,「這是來自我家鄉的國旗」,引發台下大陸學生不滿,嗆稱「今天不搞政治」,張懸說「這不是政治,這只是一面旗子。」

來自台灣的歌手,見到台下一面國旗而順手接過來向觀眾介紹,這也許是自然的反射行為,心中並無政治的念想,卻因台下一句「今天不搞政治」,立即成為政治事件。

習近平說:「兩岸長期存在的政治分歧問題終歸要逐步解決,總不能將這些問題一代一代傳下去。」張懸國旗事件正是發生在年輕一代的演唱會上,我們看見了什麼?

大陸網友說:「張懸是台獨。」「大陸人認為那是一個地區,不是一個國家,拿國旗不能忍。」然而,中華民國是「台獨」嗎?中華民國「不是一個國家」嗎?這些皆是「上一代」的觀念,果真就要如此一代一代傳下去?

如果這類「政治分歧」是建立在「中華民國是台獨」、「中華民國不是一個國家」的框架下,那麼就乾脆直截了當地主張以中華人民共和國來消滅中華民國算了,何必還談什麼「由經入政」?

老一代你死我活的內戰思維其來有自,但如果年輕一代竟然也有弱肉強食、「只容我有國旗/不容你有國旗」的心態,甚至將「中華民國」視為「台獨」,即視為「非中國」;則兩岸將如何「由經入政」?

若將中華民國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視為台獨旗幟,試問,將如何化解「兩岸長期存在的政治分歧問題」?

希望十二月卅日張懸的北京演唱會如期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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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眼/如果愛國陸生也遞上五星旗…

【聯合報╱本報記者林克倫】2013.11.08

張懸身披中華民國國旗引發兩岸青年的政治口水戰,先換個角度想像,若當晚這位愛國陸生第一時間也遞上「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張懸敢披上身嗎?假設性問題無從回答,但可確定,這名愛國陸生可能不敢。

不敢的原因也很簡單,高聲抗議「今夜不談政治」符合中共的對台政策論述,是政治正確;但真遞上五星紅旗,而張懸又真披了,豈不淪為在國際場合(英國)「主動」製造「兩個中國」的始作俑者,那可犯了政治大忌諱,學成歸國肯定慘兮兮。

「不敢遞」與「真敢披」的差別,背後反映兩岸人民如何看待彼此。張懸若真披了,陸方可能會指控她是為製造「兩中」包藏禍心;但敢披背後也代表著,張懸乃至絕大多數台灣民眾,早已經清楚瞭解大陸國力蒸蒸日上,五星紅旗在全球飄揚鐵錚錚的事實存在。

十二道光芒在國際場合難敵五顆星星,台灣兩千三百萬人早清楚,台灣留學生在演唱會遞上青天白日旗,背後有在異鄉又長期被打壓,巧遇自家人的阿Q式「自我療癒」,而愛國陸生嗆聲,打壓者直接現身對號入座。

重回當日曼城張懸演唱會,在場的台灣與大陸歌迷其實對彼此在「玩什麼」心知肚明,而那個未被言喻的國王新衣,無非是「您想統一我」、而「我不想被統一」;一方可能認為「統一了,我的祖國可以更美好」,一方可能認為「被統一了,我的未來恐變黯淡」。

兩岸民眾多被「糾結」在統一議題的口水裡,卻多忘了,「政治」裡的政府、政黨與政治人物,應是為民所用,而非創造信條倒逼人民信奉;先有尊重,方能心平氣和理解彼此立場,甚至發掘出自我的認知矛盾在哪裡。

至於張懸是否如期在北京開唱,最苦惱的其實是國台辦,不辦恐坐實打壓,辦了又怕大陸歌迷的「政治正確」,或許兩岸都需要站在對方立場的換位思考,才有解題之鑰。



◆ 張懸秀國旗 焦仁和挺女兒

自由 2013.11.08

〔記者陳慧萍、王寓中、王郁惠/台北報導〕知名歌手張懸在英國演唱會秀出留學生帶來的國旗,竟有中國留學生當場嗆聲,事後更有大批中國網友上網謾罵,張懸下月北京演唱會也傳生變。張懸的父親、前海基會副董事長焦仁和昨出面力挺女兒,強調張懸一向關懷社會,獨立思考,他尊重與支持女兒的發言和決定。

北京演出恐生變 張懸已有認賠準備

與張懸交情甚篤的導演陳映之前天於臉書透露,和張懸聊到此事,看到她默默的擦去眼淚。對於張懸難過落淚,經紀人則說:「這個不重要吧,張懸一路這麼堅強,朋友間的關懷難免會讓她卸下武裝。」

有關中國演出是否受影響?經紀人表示仍在觀望,包括北京演唱會仍在等待相關單位回覆。「雖然張懸已做好認賠的打算,自己覺得沒有要在這時間點堅持辦的理由,但還在溝通的階段,不想草率下定論。」

焦仁和念文大法律系時的同學、立法院副院長洪秀柱昨也表示,張懸從小就很有想法、個性,看她遭遇國旗事件及後續處理,覺得既感動又心疼,也覺得很了不起。洪強調,張懸的回應處理展現包容的胸襟和氣度,兩岸同樣要包容、同理,彼此傾聽,尋求共識。

針對張懸從音樂創作跨足社會議題,洪秀柱說,或許有人認為政治不是張懸專長,為什麼要談?但政治是眾人的事,生長在這塊土地上的人都應關心。張懸用音樂人的感性看待敏感議題,用愛的態度處理,有助化解僵硬議題。

針對此一事件,中國台辦發言人范麗青昨表示,希望兩岸同胞,特別是青年一代多接觸、多交流,增進相互了解和感情,加強中華民族認同,共同為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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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來愈多大陸人 對中華民國有好感

【邵磊】2013-11-11 中國時報

一、秀旗是否與政治有關?有。國旗作為一種典型的政治符號,難說它無關。

二、是否有預謀?可能有。大陸網友多認為秀旗是表達台獨立場陰謀。張懸的MV作品以及吉他的貼圖,出現過支持西藏獨立的「雪山獅子旗」。從她以往的表現,可知她是一個對政治符號較為敏感的人。可以說,秀國旗是她的慣用伎倆。

三、大陸人的反應?回顧現場,雖然場下一位大陸女生的「今天不搞政治(no politics today)」打破了寂靜,但大多數在場大陸人卻並未因此群起而攻之。

在海外,很多僑社懸掛青天白日滿地紅作為中國的國旗,有人公開展示這旗,大陸人瞭解這些狀況,並無太大反感。

再就是網絡上的評價,可說各種聲音都有,不像台灣媒體報導的「大陸人一片嗆聲」。抗議秀旗的人大體有兩類,一類是反對台獨,一類是反對中華民國是中國。後者極少,主要是前者。

還有非常多大陸人不反對、甚至支持秀旗行為。這樣的人大體有三類:一是親中華民國者,有理性支持的知識分子,也有感性支持的「國粉(中華民國/國民黨的粉絲)」或民族主義者;二是對台獨(或藏獨、疆獨等)無所謂、同情、甚至支持者;三是無論自己立場為何,都認為要尊重他人主張的人。

第二種相對較少,第一、三種越來越多。尤其第一種,隨著大陸官方、媒體與民間對國民黨和中華民國史評價的趨於客觀和積極,也可能是越來越多的社會問題致使對現政權不滿者將願望投射於「自由中國」,使得對中華民國有好感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出現最近的「民國熱」。台灣媒體對這一層面卻沒報導。

隨著對事情發展的深入瞭解,我的思想經歷可謂是一波三折。因為張懸的父親焦仁和是位統派,一開始我認為張懸是「一中各表」,隨後知道她對西藏獨立的熱衷,我開始懷疑她是一個背叛家庭的台獨分子。

作為一個外省後代的她,家裡八成從小教育她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但台灣現實社會的狀況卻使她迷失了自我身分的認同。而且,出於一種感性,她選擇同情她認為身陷囹圄的西藏人,於是她貼上那表示同情的標籤。

我開始瞭解到,她,還有許多台灣人一樣,對自我身分的認同上會有迷茫。我開始願意從心靈上開始瞭解台灣人的心情。國台辦發言人范麗青說:「我們希望兩岸同胞,特別是青年一代多接觸,多交流,增進相互了解和感情,加強中華民族認同,共同為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努力。」

國台辦的發言給我們吃了顆定心丸。至少在此次事件中,大陸做了相當正面的回應。我們這些在台灣的陸生─今後還會遇到更多此類現實問題的大陸人,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地探討這件事。

我個人希望,兩岸之間在「一中各表」的原則下應該盡快達成一定的默契,如石之瑜《兩岸旗歌問題備忘錄》一文中所倡議的那樣。(作者為政治大學民族所博士班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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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懸如何變成了台獨旗手?

【聯合報╱社論】2013.11.12

歌手張懸在曼徹斯特的演唱會,為兩岸年輕人帶來「國族」與「文明」的激烈爭辯。此一事件最弔詭之處,是許多大陸年輕人把張懸當成了「台獨旗手」,痛加批評;而若干台灣獨派則把張懸視為「台獨英雄」,大加吹捧。然而,事實上,「台獨旗手」及「台獨英雄」都不是張懸可堪承受的角色。

討論張懸國旗事件,必須把「個人層次」和「政治層次」的問題切開來看,才比較容易清楚。從個人層次看,張懸在演唱會上展示國旗,讓在場大陸學生感到不快,認為她踰越歌手分際;台灣文化界有些人也認為,張懸政治敏感度不足,才會引發這場誤會。然而,張懸並非主動攜旗前去張揚,而是看到台下觀眾持旗而自然回應,這樣的即興演出,顯示她確實是比較不拘泥傳統的歌手。何況,演唱地點在英國,台下有不同國籍的觀眾,在這樣的國際活動場合,片面把張懸示旗之舉解釋為「宣揚台獨」,恐怕才是太過政治化、太過敏感。

再談政治層次的問題。在大陸學生眼中,看見中華民國國旗就認為是「台獨」,這是中共長年政治教育與對台灣外交打壓的必然結果,反映了一種刻板思維,並不令人意外。但大陸學生無法想像的是,在台灣內部的統獨論辯中,認同這面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的人才會被稱為「統派」,不認同這面旗的人則自認是「獨派」;如果大陸青年──包括網路上加入論戰的形形色色人把張懸稱為「台獨旗手」,將她當成獨派分子,那麼全台灣民眾恐怕都是此一定義下的分離主義者。

這樣的弔詭與錯置,不僅大陸年輕的一代難以理解,年長的一輩也未必能知其堂奧。原因在,兩岸長期的僵化教條和認知藩籬,一直來不及隨著現實變化及交流進展而修正或拆除。例如,早年大陸來台訪客被嚴格要求須遠遠避開青天白日旗,而如今大批陸客在台灣競相與國旗或站崗國軍合影;然則,兩會互設辦事處談判卻仍為互掛旗幟問題相持不下。正因如此,大陸「九○後」仍有冷戰年代的殘存思維,看到中華民國旗即大喊「不談政治」;反觀台灣新世代亦然,在綠營「本土化」教條的洗滌下,許多人始終不願正面看待中國的崛起,乃至對赴大陸旅遊參訪抱著消極態度。

簡單地說,兩岸不論是敵對或交流,「中華民國」的國號和國旗,正是把兩岸政治和歷史淵源連成一氣的臍帶;否定這個臍帶,就不啻斬斷了兩邊的關係。大陸年輕一代不認識激進台獨運動者使用的「八菊旗」或「台灣國」綠旗,倒也無法苛求;然而,若是一見青天白日旗就像遇到毒蛇猛獸,避之唯恐不及,那才是真正的朱紫不分。

這裡頭,還有一個需要區別的概念,就是「台灣意識」與「台獨意識」的差異。所謂「台灣意識」,指的是台灣人民對於自己土地、民情及文化的認同,而「台獨意識」則指主觀上意欲切斷與中國大陸一切關聯的政治追求;前者反射的是民眾對台灣本土的相對感情,後者則表現出對中國大陸或中共政權的絕對拒斥。表面看來,「台灣意識」和「台獨意識」並不易區別,兩者甚至有些重疊地帶;但仔細分辨,兩者的內涵卻是大不相同。把張懸視為「台獨旗手」,和把一個自稱是「台灣人」而非「中國人」的台灣公民打成「台獨」一樣,不僅是荒謬的分類,也是用無知的陰謀論在為自己製造敵人。

從某角度看,張懸國旗事件觸發了兩岸年輕世代的交鋒與討論,其實是可喜的事,有助於撕開彼此在文化交流上的皮相迷思,進入更深一層的認識。其中,不少具有兩岸求學或工作經驗的年輕人提供了理性而精闢的論證,相當可喜。但我們仍認為,這次充斥在網路和媒體的若干偏激言論和憤怒情緒,則著實有澄清的必要,以免僅因一次的文化碰撞意外,而使兩岸年輕人留下了深淵般難以填補的隔閡。

那些把張懸視為台獨旗手的大陸網友,你們貼錯了標籤!那些把張懸喻為台灣之光的獨派人士,你們也捧錯了英雄。對張懸而言,因國旗事件而失去北京的演唱機會倒無足惜,可惜的是那些錯過以音樂會友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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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懸取消北京演唱 大陸網友反應兩極
http://anntw.com/articles/20131114-nUfm

台灣醒報 2013年11月14日

【台灣醒報記者彭書穎綜合報導】「我們決定暫緩這次的演出活動,並負起所有責任。」歌手張懸在英國演唱會拿出國旗之事引發兩岸論戰,14日上午張懸的經紀人在微博和臉書上宣佈,為顧及演出品質和安全,年底在北京舉辦的《潮水箴言》系列巡迴演唱會將延期。對此結果,陸委會表示遺憾,中國許多網友也表達不一樣的觀點。

14日上午張懸的經紀人在微博和臉書上宣佈年底在北京的演唱會將延期,內容說到:「近日一場未料想過的演出插曲,使單純的創作與交流出現各種解讀…為顧慮演出品質,與各界聽眾應有的觀賞權益與安全,經與主辦單位商議後,決定暫緩舉辦這次籌備多時的演出活動…」

北京的《潮水箴言》是張懸在中國大陸第一次的個人演唱會,之前她曾赴中國大陸參與多次音樂節的活動,並且擔任SHE、蘇打綠等演唱會嘉賓。在負責售票的「大麥網」在網路上公佈了演唱會「無限延期」的通知後,許多已購票的歌迷紛紛留言表示十分難過。

陸委會發言人吳美紅在得知張懸取消北京演唱會後表示感到遺憾,但尊重主辦單位的決定。她呼籲兩岸之間應該正視彼此分治的現實,希望兩岸人民用同理心相互看待,理解對方社會,並尊重不同的立場。

中國國台辦發言人范麗青也表示,這件事情本來不應該發生,希望有關人士謹慎處理。大陸不希望兩岸的交流受到其他因素干擾。

北京演唱會取消的消息一出,網路上馬上出現許多正反兩面的聲音,許多中國大陸民眾表達了對張懸的支持。代號「死蝸牛」的網友說:「這些人神經衰弱、過度敏感呀!舉個小旗幟又不刀、又不槍,更不是秤砣(共產黨旗)。」ydxwywb則反問:「她不是臺灣人嗎?那她應該舉什麼旗?」

除了支持的聲音外,許多網友也表達他們的不滿。北京網友說:「意料之中,想賺錢就別扯政治。」西安網友則認真地表示自己並不反對那面旗幟,而是張懸的態度:「她是典型台灣人的心態,以前物質上有優越感,現在物質不行了,就認為『我更文明』、『我更有文化』、『我更民主』。」此留言得到許多網友跟帖表示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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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府看天下-落葉滿空山 何處尋行跡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115000956-260109

中國時報 傅建中 2013年11月15日

舊約的傳道書說:「萬事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我的太太方緯和癌症搏鬥8年多後,終於在上星期不敵而與世長辭,她只活了72年3個月,按現代人平均壽命來說,似乎短了些,但最可痛惜的是,在她人生的最後8年,活得非常辛苦,被病折磨的生不如死,如今她大去,雖是我永恆的失落,卻也是她的解脫,不必在人間再受苦,也只有以這樣的心情,我才能接受她的死。

在吾妻的喪禮上,我致悼詞時說,回顧自己的一生,有兩大悲劇,一是幼年喪母,二是晚年喪偶,而後者帶來的傷痛,尤甚於前者。我現在深刻體會出「夫妻本是同林鳥」和「雁行折翼」所隱含的哲理與至情。

中國文學裡悼念亡妻之作甚多,最早和最為人傳誦的應為南北朝時的潘岳(247-300)悼亡詩,中有「之子歸窮泉,重壤永幽隔」句,這正是上周末吾妻下葬的寫照。莊子則反其道而行,其妻死,惠子來弔,莊子竟鼓盆而歌,惠子認為太過份了,故說:「……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呼!」不過莊子是從哲學觀點看生死的,他認為人從生到死,是和春夏秋冬四季變化一樣的,循環不息,本來就沒有生,更無所謂死了,故能達觀視之。

《浮生六記》的作者沈三白,當其妻芸娘之逝,則是「寸心欲碎,綿綿此恨,曷其有極!」儘管芸娘死前囑三白在她死後續絃,沈郎則答以「曾經滄海難為水」,絕不再娶。

至於林黛玉葬花,屬自傷身世,象徵性的悼亡,固然「桃李明年能再發」,惜屆時已是人去樓空,遂有「花開易見落難尋,花落人亡兩不知」的感傷,這也是我此時心情的刻劃。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中共早期領袖瞿秋白1934年被捕後,在獄中所寫思念妻子楊之華的「憶內」詩,這首詩並非瞿秋白的創作,而是集唐代4位詩人的佳句而成,極見巧思,今引述於此,悼念吾妻兼自況:「夜思千重戀舊遊,他生未卜此生休,行人莫問當年事,海燕飛時獨倚樓」。

你辭世之日,華府已是深秋初冬景象,近郊落葉繽紛,鋪滿大地,山中更是滿坑滿谷,只是落葉滿空山,你的行跡卻欲覓無處,我只能沉浸在往昔舊遊的回憶中──巴黎的香榭里舍大道和凱旋門、倫敦泰晤士河上飛架的大橋,馬德里皇宮前的廣場、布宜諾斯艾利斯的7月9日大道,都有我們攜手同遊的足跡,也曾跨越多瑙河,泛舟賽納河,流連於羅浮宮,如今這一切都成了紀念你的里程碑。

你兩年多前最後一次由曉春陪同出遊,已是力不從心,歸來後健康江河日下,逐漸臥床不起,飲食也成了大問題,每逢看到你無助的躺在床上,絕望的眼神,常令我心如刀割,可是我愛莫能助,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天天走向死亡,最後你就像風中之燭,一閃而息,真個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你我共同生活的近半世紀中,你永遠對我忍讓,受盡委屈,但你總是不離不棄,從一而終,有時我覺得你不該嫁給我,若是嫁了別人,會幸福得多。當你病篤的過去兩年裡,我常思考老布希總統的名言:kinder and gentler(多些愛心,多些體貼),也嘗試著對你展現「更多的愛心,更多的體貼」,以補贖我對你多年的虧欠,但做得不夠,有時還會因你的病帶給我的絕望與挫折而失控。我的餘生將永遠因沒能對你kinder and gentler而內疚,不能自已。

你是我生命中的恩典(grace),將長存我心,與日俱增。莎士比亞不是說過:「如果我們能再相見,我們真要笑逐顏開;否則這次訣別,也實在正是時候。」(If we do meet again, why, we shall smile; if not, why then this parting was well made.)。別了,親愛的方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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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好好說些話

中國時報 ⊙潘芸萍 2013年11月21日

移民紐西蘭十四年,愈來愈難找到適當的人分享語言,尤其是用中文,純淨雅麗的中文。

雖然在家和孩子們都說中文,但畢竟與長時期處於說、聽、讀、寫都是中文的環境不同,只要用到稍有深意的成語或語詞,他們的反應必定是眉頭一皺,然後嘴張得大大的吐出「嗐?」今年十六歲的小兒子更逗,他特意學了一句台語:「你共瞎密哇唔宰樣。」以之應付偶爾回台灣時親友排山倒海的問話。但為了不失禮,我們也教了他一句問候語。因此,見了面,他會先字不正腔不圓的問人:「哇食飽啊,你食飽未?」然後,接下去的每一句對話他一概回答:「你共瞎密哇唔宰樣。」

有一次閒聊,我與他說:「請你不要成為我們的一個重擔。」他一聽,怒不可遏,馬上提高嗓門質問:「你為什麼要我『中彈』呢?」他玩電腦遊戲,很知道「中彈」的意思。

當一句話,甚至一個詞語,都有可能被曲解,或是迎來一個迷惑的「嗐?」時,說話這件事就變得無趣了。

剛移民來紐西蘭的時候,一位早我們幾年來的朋友給予極大的協助,從租屋,買車,銀行開戶,設立電話,到為孩子找學校,將近兩周她每天帶著我們奔波於不同的定點。這樣的情誼卻在一次我極疲累,疏忽修辭的言談中,幾幾乎『中彈』身亡。那是在忙累了一天之後,坐在她暫借我們的白色塑料椅上,喝著我從台灣帶來的高山茶。芬芳馥郁的茶香鬆弛了我慣有的警覺,竟脫口而出:「妳和先生分開多久了?」才說完,不用她嚴峻的眼神提醒,我立即知道失言了。天知道,我原要問,你和先生這樣分別住在兩國的狀態已有多久了。雖然我很快補上了解釋,但數年後從朋友處輾轉得知,終究她還是將與先生的離異歸咎於我那一次的「不祥預言」。

害怕失言讓我越來越沉默。當然,也是因為越來越難與人好好說一場話。大家總是來去匆忙,總有下一個約趕著奔赴,包裡的手機總響,電腦裡總有待回的信件。就算終於坐下來要好好說話了,眾人也總是搶著說給別人聽,鮮少有人耐著性子聽人說完一個複雜的觀點,再不就是應以喔咿儒兒的「是喔,真的喔,醬子啊」等虛詞後,迫不及待的立即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對啊,我有一次……」。

現在是心理醫師的大兒子很早就有此觀察。記得他高中時與我們一同參加朋友聚會,回程路上他說:

「你們大人聊天,根本就是輪流不聽人說話,每個人都急著說給別人聽,卻不肯好好聽人說話。」

真是如此呢!所以他選擇做一個必須好好聽人說話的心理醫師。

其實,我很懷念可以與人言詞交鋒的那種暢快適意,那不是針鋒相對、火力四射之後的傷痕累累;也不是潑婦罵街、字噴沫濺之後的一瀉千里,而是舒緩細緻,字斟句酌的心靈深度交流。彼此不用談什麼大江大海的話題,僅是一些些家常的心得感想,或是對一幅畫,一首詩,一段文章的感悟,或,就僅僅是一個忽然湧上心尖的念頭。然後,可以用很自在的態度,很妥適的語言,慢慢地,娓娓地說給一個人聽,只要一個人就夠。一個不會時時「嗐?」你,不會只會回以「是喔,真的喔,醬子啊」,然後立即接「我有一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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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台灣最美的風景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122001829-260115

中國時報 ⊙李昂 2013年11月22日

沒有水沒有電的寒冬,那種與世隔絕的美好感覺,我至今難忘。所以一聽到能夠重回太平山,我心中立時回想起那真是人跡罕見的所在。

「台灣最美麗的風景是人」這句話,成了稱讚之詞,讓台灣人自我感覺良好。但另一方面,也好似台灣都沒有最美麗的風景可言。

我同意台灣的都市景觀絕大多數不佳,台灣的河流不曾展現特色,台灣的海域遭到人為過度利用。自然景觀方面,長年來眾多人口的糟蹋,許多部份較世界性一流地區遜色。

可是,為什麼我們老是忘了我們還有台灣的山呢?

這個佔了島嶼三分之二面積的東西,名字叫做:山,究竟到哪裡去了?

山,為什麼一直不在我們的心中,不曾成為我們的驕傲,不曾成為我們茲茲念念,會提出來說的事項?

理由簡單,山和海,這兩個島嶼通常最足以傲人的地方,在過去長達50年來的戒嚴中,海邊有軍隊駐守,上一代人,大都不會游泳;要到山裡去?得申請入山證。山和海方都是最容易脫離掌控的地方,統治者因而得嚴加控管。

於是,我也一樣,我生長在海邊的鹿港,可是我不會游泳,海更離我十分遙遠。爬山?更是作為女人不被鼓勵的活動。

長達40年不斷的旅行,我卻也到過世界一些名山大川,都因為人為的開闢,方便遊客。相較下發現,台灣的山不長駐我們心中,因為到底困難。山成為一定得用人力爬幾天幾夜,而且,容易山難發生危險。

另一方面也因為不曾深入去開闢高山,得以保留不被人為破壞。但有沒有可能開發與保育尚能並存?

一起來「走」山

很年輕的時候參加一次阿里山半山三天兩夜「走」山之旅,不曾鍛鍊,體力當然很差,累到差一點哭著回來。倒是幾年前爬玉山還成功地到達排雲山莊,雖有高山反應,但並非不能攻頂,只因為以為我的人生隨遇而安四處停留,不一定得有紀錄。

可見配備準備得宜,高山並非難以接近。

之後真正的困難,來自自身。幾年前我在一趟沙烏地阿拉伯之旅,於西岸的吉達,為的要摸紅海的海水,在海邊的石頭上跌了一跤摔到海水裡,坐了兩天的飛機、輪椅才回到台灣。其時不知道摔傷的嚴重性,開始感到行動不再便捷,已經不能回復。

爬山成為不可能、但又最想要完成的美夢。

我見識到的台灣山林,當然有限,但我還是要說:太平山是我整個旅行生命中,不論在國外國內,見過最美麗的山林。

這山與我還有著奇特的因緣,許多年前,朋友替位建築師工作,來在太平山建座工寮,在建築期間,我也上山幫忙,因而有機會在工寮完工、未交還給政府單位,還在建築師手中時,上山住了一個晚上。

沒有水沒有電的寒冬,那種與世隔絕的美好感覺,我至今難忘。所以一聽到能夠重回太平山,我心中立時回想起那真是人跡罕見的所在,那種呼吸著整座山、與自然相互交融、不分紅塵與物外,就只是盡心安靜,就只是呼吸活著。

這次重回太平山,氛圍大不一樣,一群人浩浩蕩蕩上山,多份喜悅。而且最重要的,年歲漸長也到了能夠隨遇而安,不但不覺得人太多太過繁鬧,反而有種喜氣洋洋,果真是凡塵之中好修行,而修行的體悟,便來自山。

一到太平山莊,看到中間顯然有好幾百個階梯,我早就作好準備:連隨身的包包都不背,護膝戴上,大夥還在哈啦時,我已經起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我知道我需要比旁人更多的時間、更多的中間休息,才能達成。

會連隨身的包包都不背,是從一位中國大陸的詩人駱英學來的。他完成「7+2」壯舉,爬過兩次聖母峰,駱英告訴我,上山前仔細計較到連身上拉鍊的拉鍊拉頭都拿掉,以最無贅物的狀況爬山,因為這些小小的東西一樣一樣累積加起來,在最緊要的關頭,也可能是致命的重量。

後來我才知道我爬了496個階梯,來到原始森林公園的開始。

隨後走走停停,就不那麼疲累了,巡山員賴伯書將他的登山杖借我,更是一大助力。我們慢慢的看雲看霧、看高山大樹也看小草野花苔蕨類,更為自己認出高山杜鵑欣喜萬分,我曾見過它開花的盛況,杜鵑花可以是一大樹一大樹滿山滿谷,那種神奇美麗到畢生難忘。

難忘山之靈氣

這山的靈氣與我有一種相通,所以在沒有香火的「鎮安宮」,我合掌拜求籤,問詢的是我自知一部會引起爭議的長篇小說的出版事宜。那種能將心中的疑慮與山林神靈說出、參詳的美好感覺,我不覺是種推諉不負責,而是我這個從小跟著母親拿香跟拜的人一種福份。

趨吉避兇,我知道自己寫作會有所衝撞,但也要學習能守,方有退路。

本來以為自己的體力、右腿的承受力有限,但經巡山員的鼓勵與「誘拐」:他老說,再一小段路就到了,前面的錯過會一輩子後悔。怕濕氣路滑,步道上用鋼線纆繞,我果真走到了原生林,那樣靜謐的氛圍,我總以為該是地球初始方有的美好。

所謂的「處女地」、「處女林」,不外如此!而這樣的「地球初始」感動,我只有在南極曾親臨,樂園果真容易失去,只有加緊尋覓方或可再得。

第二天錯過日出,但瞬間變化的翠峰湖,在雲霧中展現奇景盛情。再一次的,我被鼓勵與「誘拐」走了兩段環湖山路,才得以看到美景若此,也為自己的努力,心滿意足。

我們都同意,使太平山如此異於常況美麗的,因為雲霧,雲來霧去方給了山林如此變化萬千的風貌,並且百看不厭。這對現代社會裡五光色迷被養大視覺胃口的我們,的確方不至覺無趣。

但年歲漸長人生至此,撥開雲霧見真景,無愧無悔,也是必然。

「鳩之澤」溫泉就在林場內,疲累中泡完後,更高呼:山林與溫泉,真是天作之合,人間美事,也就是如此了。

到棲霞看神木,選的是好走的一小段,比起前兩天的「爬山」,容易多了。卻驚奇的發現,同來登山的遊客,都是中、老年人,少看到年輕人。當然因為是非假日,但年輕人就算有假,來爬山的恐怕也是少之又少吧!

走完了這對我說並不容易的這一趟太平山之旅,我很訝異的發現,原受過傷的右腿並不曾惡化,反而有被鍛鍊到的感覺。也許身體的傷處和人的心智一樣,被過度的保護不見得是療癒最好的方法。

可以觀光的山

便要提及,對多數人而非只是少數有能力登山者,要能和山開始對話,一些基礎的方便設施大致必要。我相信很多人如我一樣,為搭乘瑞士各種不同的登山火車有的神奇體驗,感到驚艷萬分。

這趟來到太平山,蹦蹦車因為修復中不曾有機會搭乘,自然感到惋惜,但也心中期許因而會有下一次再來的機會。

原來的林木運輸方式,是由流籠和蹦蹦車兩者結合,分成三段方將木頭運到山下。是否可能恢復一段舊日結合流籠和蹦蹦車的路線,讓來訪者重新感受到當年神奇的運送方式?

整個太平山林場到1979年才結束,在舊有的基礎上重建,並非新去破壞山林,環保上應是在可以容許的範圍。這個想法,說出來後立時也得到附和,但也被告知,有關單位無此打算,因為萬一發生災害,誰要負責?

只是惋惜。

爬完太平山,還可以到「羅東林業文化園區」,這是從1924年到1979年,當年森林鐵路太平山林場的木材集散地,客戶運輸的重要關鍵地方。

看到貯存木頭的蓄水池、五分車竹林車站、場長員工宿舍都被保留下來,成為公園,不僅在這裡可以看到過去台灣走過的痕跡,思古之幽情油然而生,也成為休閒娛樂的好去處。

只我心裡居然這樣想:真想見識日據時代採集木頭最繁盛的年代,那時候羅東大街上酒店、酒家林立的盛況。各方人馬在此運籌作生意應酬攀附關係,燈紅酒綠紅男綠女,無盡的熱鬧繁華,那是多少冒險家、投機客的天堂,也造就了多少故事,就等待我們作家們去記下盛事。

為台灣最美麗的風景:山,做個同樣的美麗的結尾。台灣最美麗的風景果真還有人,和我們一起玩耍的宜蘭文化局局長林秋芳,是我們碰到過最樂於和作家們、藝術家們做朋友的官員,一路上還要把宜蘭的文粹歌仔戲教會我們:身騎白馬走三關,改換素衣回中原。我將最後一句改為:素衣重回太平山。我一定會再回來。因為,台灣景觀再不行,我們都還有山。

台灣最美麗的風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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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台灣》山水情 陸生給好評

旺報 記者李怡芸/台北報導 2013年11月24日

同樣飄舞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張懸在英國的演唱會遭大陸學子嗆聲,而齊柏林的《看見台灣》在台受到陸生好評,曾在天津南開大學任教多年,目前回台在清大擔任人文社會學院講師的李政亮認為「政治包含任何一個環節,兩岸年輕人應重新定義政治。」

第一屆來台陸生蔡博藝,出版了《我在台灣,我正青春》,她的故事由傅榆拍成紀錄片並獲新北市紀錄片首獎,近日她抽空看了《看見台灣》後指出:「以為台灣沒有大山大水,但這片顛覆了既有的印象。」片尾的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在她看來:「一點也不覺得有違和感」她以國際體育賽事比喻,認為由台灣導演以台灣為主題的紀錄片中,這樣的展現一點也不影響影片所要訴說的重點,與片尾的國旗相較,她反倒比較介意全片以鳥的角度看台灣,似乎缺少了土地的角度,少了人的故事。

台灣電影 庶民小清新

相較於台灣人看《看見台灣》有些「這樣的片子是否完整呈現了台灣?」的質疑,大陸網友的好奇與討論,以及陸生的反應多半給予好評,李政亮認為這與近年台灣電影從《海角七號》、《練習曲》、《侯鳥來的季節》乃至《總舖師》讓大陸看到庶民台灣的好感有關,他指出:「這種小清新的情調是在中國大片找不到的。」尤其陸生想看台灣人如何詮釋台灣,因此儘管最後的國旗畫面流於空洞,但仍不失在地風情。

兩岸學生 政治再定義

對於張懸英國曼城開唱,只因從台灣學生手中接下國旗卻被嗆「No Politics Today」,蔡博藝則感慨:「這完全是從小到大接觸的教育使然」雖然身在台灣的蔡博藝認知「這面旗也在大陸飄過20多年,現在則意味中華民國在台灣延續,真正喊台獨的人根本不會拿那面旗。」但她仍理解,因為教育體系從未把兩岸關係說清楚,對於多數大陸年輕人而言,兩岸唯一的「國旗」就是五星旗。

李政亮分析,正因大陸年輕一代對政治化教條的反感而有張懸事件,但「政治」在很多國家意味的是公共事務,對於大陸學生「去政治的政治」,他認為兩岸年輕人有必要重新定義「政治」。



◆ 大陸人在台灣-有一種蔬菜……

旺報 (陳雪芳/陸配.現居桃園縣) 2013年11月24日

有一種常見的蔬菜,在英美國家稱作lettuce,在中國大陸稱作生菜或萵苣,非常脆嫩可口,然而在台灣我很不願意買,因為它在這的名字叫「大陸妹」。

第一次聽到這稱呼是在傳統市場,賣菜的老闆娘熱情招呼:「這是礁溪的溫泉空心菜哦,這邊是大陸妹,很新鮮的哦,大家來買哦。」我乍聽大陸妹三字,心中一驚,看到我立在生菜前發愣,老闆娘熱情地問:「小姐,這是剛到的大陸妹,很好吃哦,要不要買一些?」我難堪地說不用,接著便落荒而逃。

我所認識的台灣是一個崇尚自由平等、講究人權的地方,我所遇的台灣人都熱情親切,彬彬有禮,我卻不知這樣的菜名所為而來。

以前在大陸有一位台灣朋友,他說很反感人家叫他「台胞」,因為用台語發音像是「呆胞」,我說中國那麼大,講閩南語的人很少,應該沒有人會這樣聯想,他說:「你可能不理解,作為一個異鄉人的感受。」當時的我確實不太理解,但是我尊重我的朋友,從此不再在台灣朋友前說到台胞二字。

命運弄人,時隔多年,今在台灣生活的我忽然因為這種蔬菜的名字,而理解了那位台灣朋友在大陸的感受。是的,當我們遠離家鄉,來到一個不同的地方,要融入不同的族群,我們都需要尊重。

再一次,我來到蔬菜攤前,老闆娘問我要什麼菜,我指了指生菜,老闆娘說今天的大陸妹很漂亮,我溫和地說:「老闆娘,這個菜,在我們大陸叫生菜。」老闆娘一愣,隨後很不好意思地解釋起來:「哦,是這樣的,其實這也是A菜的一種啦,是區別我們本地的A菜才會這樣叫的……」

這也算是小小的culture shock吧,在我們習以為常的用語裡,卻不經意地傷害到別人了。說出這樣一個蔬菜名似乎沒什麼稀奇,可是確實會衝擊到另一個不同文化背景的族群。台灣是一個多移民的社會,且越來越多的來自大陸的觀光客,我真不希望來自大陸的人民在看了台灣美麗的山水,見識到仁善有禮的台灣人之後,於餐廳小憩時,無意間看到菜單上赫然寫著「大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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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追想曲-野孩子的天空

中國時報 ⊙張瑞昌 2013年11月29日

人的一生就像切香腸一樣,就連朋友也是分段地交,情誼分段地論。絕大多數的朋友,都是落在那一段又一段的人生交會中,只有極少數的知己是陪著我們一路走到今日。

每回聊到故鄉的話題,對方若問我是哪裡人,我總有兩個答案,一個是烏日,那是父母的成長之地,也是他們從我中學之後一直住到現在,而我還會經常回去的「老家」;另一個則是南屯,以前我那客廳即工廠的家,就在離消防隊不遠、鄰近電力公司旁的一棟二層樓透天厝。

沿著鬧熱結市的南屯街仔往北一路細數,我的姑表叔嬸、兒時玩伴、國小同學、還有初戀情人,都住在這商家林立的狹窄街道上。家裡開電器行的小蜜蜂,三角街雜貨店的捲髮妹,再轉個彎就到香火鼎盛的萬和宮,那是台中市最老的媽祖廟,一心想要光宗耀祖的四叔,現在已當上宮廟管委會的總幹事了。

就像這樣,年歲漸長,回憶總是帶著我重返故鄉,而且隨著夢裡返鄉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有些早已從記憶中消失的人,竟然又跑了出來。那種感覺有點像電影《班傑明的奇幻之旅》,在時光隧道裡我越走越遠,彷彿穿越漫長時空,撥開濃濃雲霧,看見如張艾嘉唱〈童年〉歌詞所描繪的純真世界。

藍家三兄弟各擁本領

我在那裡看見了「藍家三兄弟」──阿瑞、阿讚和阿顯,他們就住在我家隔壁,最小的阿顯還是我的同班同學。年紀最大的阿瑞是我們那一帶野孩子的囝仔頭王,他比我大五、六歲,舉凡打棒球、焢土窯、挖泥鰍、烤小鳥,甚至跑到野溪撈魚,或是遠征望高寮的神祕地道探險,都是由阿瑞帶頭,而我和弟弟則是小跟班,成天跟進跟出,儼然把他當偶像崇拜。

老二阿讚是軍事模型迷,我常杵在一旁,看他廢寢忘食地做模型,從美軍B52轟炸機、德軍虎式坦克到日軍大和艦,偶爾他會讓我和弟弟嘗試做些裁剪、黏貼零件的雜活,或者跟著進城去「大西洋城模型玩具店」,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欣賞令人讚嘆不已的軍事模型。透過阿讚帶入門,我因此對二戰武器有了一些基本認識,而那孩提時代訓練巧手的短暫經驗,也成了日後引領我與兩個孩子做模型玩具的初始記憶。

與我同窗的阿顯,個頭長得壯碩,他是我打棒球時的捕手,也是我騎馬打仗的搭檔。有阿顯一起並肩作戰,我們在學校裡打遍天下無敵手,不管是下課十分鐘與隔壁班的騎兵對陣,或是放學後操場上延長的棒球比賽,我們倆合作無間,有如當年最熱門的日本摔角二人組「豬木與馬場」,只要上場就是我方的勝利保證。

養豬養鴿驚險烤小鳥

那時藍家做的是飼料批發生意,家裡後院還養了二、三十多條豬,藍家三兄弟必須輪流餵豬、清理豬圈。夏天高溫時,還得幫肥滋滋的豬仔沖個涼,我和弟弟有時也會去湊熱鬧。通常模式是這麼展開,我穿上雨靴、跨過柵欄,弟弟打開水龍頭,我雙手握著水槍,用強力水柱為眾豬放送一場清涼秀。在豬糞隨波逐流而豬仔尖叫聲四起之下,分不清是驚嚇過度或是欣喜若狂,若再來一段黃俊雄布袋戲史艷文的主題曲──電影《出埃及記》的配樂,更是將「與豬共舞」推向一個壯麗境界。

其實,藍家是「多才多藝」,除了後院養豬,頂樓還養鴿子。每天傍晚時分,阿瑞、阿讚他們兄弟要先上頂樓再爬梯子才能進到鴿舍,然後逐一檢視繫著腳環的賽鴿健康,接著將牠們集體放風,並且站在陽台上揮舞旗幟,以各種旗語動作和成群飛翔的鴿子對話。我對這些訓練賽鴿的畫面印象深刻也頗為著迷,總覺得在那人鴿互動之間,有著一種大自然中難以理解的動物密碼。

過了藍家的後牆就是農田,那是我們兒時玩耍的大操場。記憶中,最深刻的童年趣事是烤小鳥。當時每到收成的季節,農戶都會在稻田裡架設網子,藉以攔截常飛來偷食的鳥類,其中又以麻雀數量最多、最惹人厭。有一年,我們在農田裡跟著大人架網攔鳥,將誤闖禁區落網的鳥抓來烤鳥仔疤,不過這會碰到許多麻煩事,倘若在網上纏繞太久窒息而亡,那還好處理,最怕是還沒斷氣的鳥兒。

阿瑞曾示範過處理的標準程序,他手中握著奄奄一息的麻雀,對著大約年僅10歲的我說,「牠已經活不了了,與其放牠走還不如讓牠痛快地死。既然要處理,那就絕不能手軟!」說著說著,阿瑞奮力地將麻雀高舉後往地上一摔,像摜泥巴一樣「啪!」麻雀當場氣絕,我看得目瞪口呆,直打哆嗦,覺得真是慘無鳥道。

調皮童年的秘密基地

藍家三兄弟,一人一種性,阿瑞剛強,阿讚固執,阿顯溫順。我人生的許多第一次,都是在他們兄弟房間初體驗,包括第一本Playboy、第一架模型飛機,還有第一口菸,都發生在藍家。記憶裡,我才念小五,看到成人畫刊時,先是看得一頭霧水,後來看得面紅耳赤,心中充滿罪惡感。又如跟著阿瑞學大人抽菸斗,扎了菸絲、點了火,才吸一口菸,就嗆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記得住家附近,有一塊空地專門作為堆放漂流木之用,我和藍家阿顯在那裡合力搭蓋了一個祕密基地,從此變成《湯姆歷險記》書中描述的情節翻版。一九七○年代,電視上有一齣收視率超高的木偶劇卡通《雷鳥神機隊》,紅遍大街小巷,我們將秘密基地當作「雷鳥神機隊」的模擬機艙,而那雜木交錯的空間,也為一個小小童心構築了一個可以躲藏、幻想的私密天地。

後來因為搬家緣故,我離開了南屯,和藍家三兄弟也斷了線。我的小學一共念了三所,其間轉了三次學,這全賴我那學習孟母三遷的媽媽之賜。因為她會在我要升上新的學年之前,先去打聽未來任教老師的風評,如果不怎麼好,就幫我轉到別的學校,所以,我分別在低、中、高年級轉了學。這讓我的小學同學來來去去,很沒緣份,每兩年就換一批。但不管怎麼換,唯有住在隔壁的藍家三兄弟,和我交情最深,從來都不覺得這樣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有一天也會離開。

人生交陪親像切香腸

然而,想不到最先離開故鄉的是我,藍家也跟著搬離南屯,但真正出現變化的不是孩子,而是大人們。因為倒會牽連周遭親友,藍家三兄弟也跟著大人消失在我們熟悉的人際網絡,再問起爸媽時,只獲得無限感慨的歎聲回應。

我常覺得,人的一生就像切香腸一樣,就連朋友也是分段地交,情誼分段地論。絕大多數的朋友,都是落在那一段又一段的人生交會中,只有極少數的知己是陪著我們一路走到今日。

如果是這麼看人生,我想藍家三兄弟應該是落在最早、最初的那一段,而且那是最真、最沒有一絲雜質的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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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了解大陸嗎?

旺報 (劉祖均/宜蘭縣) 2013年12月03日

說到對大陸人的印象,會浮現的是免稅店門口財大氣粗的貴婦團,是不守規矩在阿里山小火車前插隊並大打出手,是隨地吐痰還是在街上大吼大叫……這些真的是大陸的全貌嗎?對於沒去過大陸的台灣人來說,這些刻板印象都深深植入了腦海。

或許是隨波逐流的那份同仇敵愾,或者是所謂的「民粹」,大部分台灣年輕人習慣批評大陸,內容不外乎自我優越感。那份優越感來自於自由社會,和印象中對於大陸還停留在廿年前的落後光景。如果不是出了台灣,我可能仍是這樣的年輕人。

陸生來台正在進行,台陸學生的互動也日漸頻繁。老師總說,台灣學生太過安逸,沒有危機意識。或許正是優越感使台灣人放鬆下來,而錯失了對實事求是的體認。或許環境沒給我們壓力,但大陸學生卻是在壓力下提升起來的。我們在爭議政治的同時,教育的差異產生差距;以自由的思想為傲,換來學生的不自知、不自覺。

大學時期我參加了海外成長計畫來到印度,廿二個實習生中,中國人占了九個,當中幾乎都來自大陸知名學府。當台灣學生說起國共內戰,張學良事件對兩岸帶來截然不同的發展,他們很好奇,因為這些在他們的課本中看不到,而對一個從未聽過的想法,並和自己從小認知南轅北轍時,他們的態度是尊重。

畢業後,我隻身一人前往雲南自助旅行,大部分上了年紀的人聽到我來自台灣,會叫我「回歸大陸」,接著問我:「台灣也講普通話嗎?」我有點納悶,在不了解台灣的情況下,為什麼老喊著回歸大陸?這句話對他們來說像是口號、基本常識,不需要去理解,因為大家都這樣說。

我曾遇到年紀相仿的學生,他說:「過去討厭國民黨,因為是亂臣賊子,現在更討厭國民黨,因為看到台灣人過的太好了。」其實也有許多大陸的年輕人,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對政黨狂熱,或者一天到晚喊著「國家統一」的口號。大家應該把精神放在對彼此的深層互動和深入瞭解,而不是讓政治的風波,擾亂、阻擋了我們好好溝通的機會

大陸之大,十三億人口,五十多個民族,若只是淺層的觀光和交流,正如同瞎子摸象,摸到什麼是什麼,但真要說個全面,誰也說不準,更不該用少數的個案來評斷這個國家,唯有更深入了解,互相交流,才能去蕪存菁。未來會怎麼樣發展呢?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 青天白日旗的不同待遇

旺報 (洪鑫誠/台灣大學政治所陸生) 2013年12月03日

今日偶然看到一則新聞,張懸在曼徹斯特揮舞的青天白日旗被中國留學生質疑,而《看見台灣》中由原住民小孩手捧的同樣一面「國旗」,卻令許多在台陸生感動不已。對此,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的李政亮老師提出:「政治包含任何一個環節,兩岸年輕人應重新定義政治。」

然而,在我看來,同一面旗幟在陸生的眼裡之所以如此不同,首先倒不是因為兩岸年輕人對政治的定義南轅北轍,而是源於不同大陸學子對台灣的不同了解與想像。

顯然,在台灣的陸生,和不在台灣的陸生,對於那一面旗幟的理解不盡相同。這關係到他們是否曾經觸碰過台灣的土壤,是否曾經傾聽過台灣的聲音,以及是否曾經感悟過台灣的美與痛。

所以,這面特殊的「國旗」,在不同場合的不同待遇,實則不足為奇:我們無法責怪在英陸生「不近人情」的「不談政治」,也很難對在台陸生「善解人意」的「看見台灣」感恩戴德。我們常常太過沉浸於身邊的世界,而忽略了不同的聲音,這也許是資訊爆炸時代的陰影,抑或歸因於人類行為的通病。

我們或多或少都傾向和與自己相似的人交朋友,也不知不覺只樂意接受和自我大同小異的觀念。

所以當我們在台灣,看到張懸身披台灣的青天白日,不只是沒有反感,甚至於讚歎她的勇敢。所以當你們在英倫,你看到張懸揮舞陌生的三色旗幟,你不只是不認同,甚至於厭惡她舉國旗的衝動。

首屆來台陸生張可針對張懸事件,於〈祖國塞給我的東西〉一文中的評論深得我心,我想,我們真的都需要把祖國塞給我們的東西拿出來重新檢視,然後獨立自主地好好生活下去。曾在英國留學,現在台灣攻讀博士的他,想必最能體會這面國旗的不同遭遇吧。

大陸人也好,台灣人也罷,如果不曾踏上對岸的土地,經歷對岸真實的市民生活,我想都是不易對另一塊土地有足夠認識的。而如果僅憑那些政府與媒體塞給你的東西,或是一些道聽塗說的市井傳聞,便很難不失偏頗地拼湊對對岸的認知與想像。

正是基於這種片面和零碎的訊息來源,兩岸民眾的交流,不分年齡與階層,許多時候都充滿了跨越時代的生疏感。

許多大陸人至今以為台灣理所應當掛著五星紅旗,而不少台灣人甚至仍相信大陸同胞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這些觀念,不正是「祖國塞給我們的東西」嗎?

半個多世紀的分離,就算對於山盟海誓的伴侶來說,也勢必會有難以癒合的裂痕。而兩岸之間的裂痕,早已不在台灣海峽的寬度,更在人心之間的距離。

我們或許是該像李政亮老師說的那樣「重新定義政治」,然而在此之前,是不是可以先「重新定義對岸」呢?未經歷就沒有發言權,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我希望我們這些比較能夠理解台灣的陸生,好好地在這裡生活,深入民間,走進社會,將一個更真實,更具體的台灣印刻在腦中,帶回去大陸。我希望那些已經西進大陸的台生,不要忘記歷史,也不要對事實生氣,能夠帶著新的、屬於台灣人的驕傲,延續中華文明的香火。

唯有如此,時間才會治癒歷史的創傷。而或許在不遠的將來,兩岸的年輕人將不分彼此,重新定義新的時代,一起獨立自主地好好活下去。



◆ 來自書法的祝福-八風不動

中國時報 ⊙拾得/文 2013年12月03日

阿含經:「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八法隨世迴轉。」這八種形式如影隨形跟著人,人類也常隨八法心生好惡,所以叫做八風。

世尊時代有一魔女欲害佛,假扮良家婦女在世尊托缽的街坊吶喊:「大家出來看,瞿曇昨晚欺侮我,你們不要再相信他的法了,他是騙人的。」世尊聽了默然無諍息謗,繼續調柔徐行帶領弟子沿路托缽,且一路祝願發慈心。十個月後,魔女在衣服內以石頭綁紮在腹部假裝懷孕,又來到世尊托缽處大聲嚷叫:「鄉親們替我主持公道,瞿曇就是我肚裡小孩的父親,他不負責任,拋棄我們母子。」街上越聚越多人,魔女越加興奮地跳動肢體……世尊依然靜默無諍,帶領弟子在樹下禪坐發慈悲。不久扭腰跳舞的魔女不小心把綁帶弄斷,石頭從肚子掉下來……於是真相終於大白。此時默然的世尊說:在世間無論遭遇到什麼好的、壞的、可喜的、不可喜的,損利的、稱譽毀損、譏諷指責、乃至痛苦快樂的事。持續將心保持沉穩平等,安住當下接受當下,最後不動八風八風不動。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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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陸生對台灣的愛與恨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204001090-260306

旺報 (Yolanda/台大中文所陸生) 2013年12月04日

踏上台灣這片土地之後,「台灣」在我的生活中就變成了一個含義複雜的符號。在成大交換了半年之後,又來到台大念碩班,也許我很難再回到最初那種訪客的心情,簡單地回答你,我究竟喜歡或者不喜歡台灣。

面對不公心寒無奈

於是常常有舊日的朋友問我在台灣還好嗎?也不再像初來乍到時那樣,雀躍地告訴他們,台灣的小吃多麼豐盛,天氣多麼溫暖,太平洋多藍多壯觀。只是淡淡的回答,「嗯,我還是蠻喜歡在這裡讀書的感覺。」

一天一天,越來越熟悉這座島嶼,就像瞭解一個人,從最初吸引你的那些閃光點,逐漸看到那些讓你難以適從的另一面。前幾天,收到學校郵件告知,因為法律政策原因,將無法再讓陸生申領助教獎勵金,雖然在來台灣之前已經做好了將被不公平對待的心理準備,但仍舊覺得心寒和無奈。

坦白說,如果不是男友的原因,我不太可能有這番決心和勇氣來台灣念書,因為台灣在政策上顯現出來的態度,讓人感到這並不是一個親善之地。有時候會想,那些執意反對陸生健保、打工的法案通過的立委,是不是當自己的小孩孤身一人在國外念書被欺負被歧視時不會心疼、不會擔憂?

司機之言溫暖我心

記得剛來台灣時,在台南搭計程車,一路上跟司機大叔聊天,也有因為政治話題而爭論,臨下車時,他笑笑說,「小朋友,不管政治怎樣,你們這些小孩來台灣,我們還是要照顧你們的啊,就像我們的小孩去大陸,你們也會照顧他們,對不對。」這句話一直讓我覺得很暖,所以我從來不排斥民進黨,也不排斥台灣的種種言論,因為哪怕政治立場多麼不同,但我相信作為人的良善永遠是相同的。

大陸學生與台灣學生有什麼區別呢?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學生,一樣有父母,一樣有夢想。不同的只是我們遠離自己熟悉的土地,獨自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開始陌生的生活。也許二十多歲已經不該再當做小孩看待,不需要被特別照顧,但以欺負弱勢的學生作為標榜自己政治立場的手段,換作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個時代,又能夠稱得上是英雄好漢的作為嗎?

我知道,這是因為台灣的民主,所以偏向陸生的政策會被在野黨一再反對。台灣人在兩岸的比照上,往往都會特別以所謂「民主」自詡,我也曾深深感到台灣的言論自由的確有讓人羡慕的地方,但慢慢地卻也在害怕這種自由的盲目,這種民主的盲目。

若台灣不崇尚人權

以我一個中文系學生對於政治學粗淺的瞭解,當美國建立起現代民主政體之時,卻先在《獨立宣言》中提出了這個國家建立的目的是要彰顯人權和平等的精神,為了建立一個平等的國度、一個良善的社會,這是現代民主的本質。這種精神從古希臘柏拉圖延續到今天的西方社會,歷經了兩千多年苦痛的漫漫長路,才鋪就實現的基石。

但從西方移植到台灣的政治制度,究竟有沒有足夠成熟的民主土壤供其生長?而在今天標榜「民主」的台灣社會,究竟有多少是從尊重人權與追求平等的精神出發去完成一個個政治議案的修訂與反對,又有多少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為了民主而民主。如果台灣只是一個民主的社會,卻不是一個崇尚人權的良善的社會,那麼這樣的民主究竟又有多少意義和價值?

在聊起這個問題時,一位台灣的好朋友很坦誠地跟我說,台灣政治之所以會走到今天,民眾要負一半的責任,「因為我們選擇看羶色腥新聞,就排擠了好媒體,我們選擇了不關心政治,於是選出了一群西瓜出來。我們的確離所謂真理越辯越明還有路要走,所以才會有我們這種人努力的要讓大家關心政治呀。」

拚命維護台灣的心

我想,關心政治也並不是簡單又固執的藍綠對峙,也不是看立法院裡的「西瓜們」怎樣打鬧作秀,真正愛惜台灣,是要放下偏見和執著,去思考怎樣做才能讓腳下這片土地更美好,更能彰顯「人」的良知和尊嚴。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身兼兩岸的大學生,且兩地又都受到中國古典文化的濡染,我希望我所愛的土地都能夠實現這種「至善」的精神。

入秋後,每一股寒流過去都會迎來幾天格外晴朗的日子,有時下課經過文學院的庭院,常常會不由駐足,看看被古老紅磚圍起來的蔚藍的天,紫荊花無聲落下,安靜而美。這些時刻,我會發現自己對台灣的感情是多麼真誠和深厚,我在這裡已經留下了太多的牽絆,太多情感的聯結,以至於每次回到大陸都會像維護自己的家鄉一樣拚命維護台灣。除了男朋友,太多的師長和朋友,以及太多溫柔的時刻,讓我再也無法將台灣僅僅視作旅途中匆匆路過的風景。

其實一直以來,我認為政治不過是一群人的權力遊戲,但如今,我憎恨這種充滿敵意的政治,一點點侵入原本單純的學生生活。我不知道誰能夠回答我,台灣對於陸生的態度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拋開政治的偏見,回到作為平等的「人」的相知和相待。但我希望這個答案,不會讓我等得太久。

fsj 提到...

陸生用社會運動理解台灣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209000453-260115

中國時報 管婺媛/台北報導 2013年12月09日

在台念書的陸生,可用什麼方式理解台灣社會?答案是:社會運動。來自浙江湖州、今年21歲的女陸生蔡博藝,兩年前來台就讀淡江大學,比較兩岸生活與文化差異後,寫成〈我在台灣,我正青春〉,被網友瘋狂轉載並出版成書。

出書之後,蔡博藝與同學自組異議性社團、投入台灣社會運動,幾乎無役不與。她說,「接觸社會運動後,我才真正認識台灣社會!」導演傅榆將蔡博藝的社運歷程,拍成紀錄片《我在台灣,我正青春》,11月奪得新北市紀錄片獎首獎,現在奇摩影音平台上播放。

蔡博藝用是第一批來台念書的陸生,她的背包貼著反核標誌,身上穿著反美麗灣渡假村的T恤。來台2年,蔡博藝衣櫥裡的抗議T恤約有5、6件。從反核、反土地徵收、苑裡反風車、淡海二期反徵收等台灣重大公民運動,每件都有。

就像談戀愛一樣,從一開始因好奇,最後愈陷愈深,1年多前與同儕共組淡大唯一異議性社團「淡江五虎崗社」,投入淡海二期反徵收議題,與跟當地居民一起抗爭,學著製作抗議道具、寫文宣、畫海報。這些過程,讓她覺得不再只是這塊土地上的「外人」,「我在淡水唸書,喝這裡的水,吃這裡的食物,接受到當地人與同學的照顧,我想反饋。」

在台灣參與社會運動,蔡博藝說父母略知一二,但不清楚細節。她說,對父母說明,不如用書寫的方式完整呈現。「除了讓陸生理解台灣社會,也希望讓我父母知道我在這邊感受到什麼,回國之後,我想繼續社會運動,用溫和漸進的方式進行。」



◆ 艾可與植物的記憶

中國時報 ⊙許映鈞 2013年12月09日

書印在紙上,紙由植物而來,因此,書籍就是植物的記憶。這聽來簡直像句詩,但也就只是這個意思。我猜我不是第一個被書名所騙的購書者。

安伯托.艾可這本《植物的記憶與藏書樂》可以說是吊書袋的集大成之作,談書之多,大概要用鋼纜才吊的起來。

可惜都是些西洋書,而且多為古書。我從來沒有讀過一本書裡面可以提到那麼多我聽都沒聽過的書。所以閱讀趣味上難免隔了一層,不是一層紗,大概是一床冬天的大棉被!

本書是艾可的雜文集,收錄的大抵是他在藏書協會的演講或於藏書雜誌上發表的文章。有一些我看得懂的段落,其實頗具洞見。

書印在紙上,紙由植物而來,因此,書籍就是植物的記憶。這聽來簡直像句詩,但也就只是這個意思。我猜我不是第一個被書名所騙的購書者。

與書建立愛戀關係

騙了也就騙了吧!至少艾可分享了他選購書籍的一個標準:

「如何選擇呢?舉個例子,我們可以自問,現在準備要拿起來看的那本書會不會在看過之後就被我們扔掉。你們會說,還沒有看過無法知道。那麼,如果在看了兩、三本書之後,我們發現不想留下來,或許就該重新審視選書的準則。

看完一本書之後把它扔掉,跟剛和一個人發生性關係就不想再看到他是一樣的。會有這種感覺,表示那是生理需求,不是愛。我們其實需要跟人生中的這些書建立起愛戀關係。

如果成功,表示那些書禁得起各種考驗,每一次重讀都能給我們不同的揭示。我說那是一種愛戀關係,是因為只有在相愛狀態中的戀人才會帶著喜悅,覺得每一次都像第一次。當你覺得每一次都像第二次的時候,就差不多要準備離婚,或就書而言,是準備要被丟進垃圾桶了。」

這麼說來,他,或者是我,或者是許多愛買書的人,愛戀的對象未免太多,視財力多寡和居處大小不等,用情不專的程度從小三、小四到小三千、小四千都不稀奇。如果每次和書的愛戀都是初夜一般的旦旦而伐之,身體那裡堪得住呢?

不過,事實上,後宮佳麗三千或三萬,大部分是擺好看的居多。皇帝也是人,不可能金槍不倒,也不可能一晚上換一個、輪一趟要十多年的一一盡到為人夫的義務,是吧?只是沒有人敢質疑皇帝的性能力,誰教他是皇帝嘛!

「丈夫擁書萬卷,何假南面百城」,藏書者也許可以自比皇帝,但終究不是。所以藏書者會遇到皇帝沒有的困擾,艾可作為讀書、藏書這一行的大前輩,自然也有教戰守則。

「一個藏書家,尤其是那些收藏當代書籍的收藏家,會遇到有白癡到他家,看到滿屋子的書,開口說:『好多書哦!你都看過了?』平日累積的經驗告訴我們這樣的問題也可能出自智商不低的人口中。面對這樣的侮辱,我個人覺得有三種標準的答案。

第一,打斷他的話,中止往來,說:『我一本都沒看過,否則幹嘛擺在這裡?』不過這個回答不僅會讓討厭鬼得逞,還讓對方多了一份優越感,我不覺得需要做這個人情給他。

第二個答案,是讓那個討厭鬼自慚形穢:『先生,更多,比這個些多更多!』

第三個答案是第二個的變形,我知道如果想要折磨訪客,讓他陷入錯愕的痛苦中,就會說:『我看過的都放在學校,這些是我下禮拜要看的。』我在米蘭的書大約三萬本,那倒楣鬼只好找藉口說臨時有事,提早告辭。」

嗯!艾可這番說詞,還真下不於鳥頭牌愛福好的廣告啊!我曾攬鏡自照多次,老是看不到那二撇鬍子和健壯的肌肉,不敢期待有人會穿著蕾絲睡衣說:「啊!我來去放燒水。」

所以,好吧!的確有人問我差不多的問題,我只能弱弱的回答:啊……就是愛買嘛,亂買太多也看不完,常常被家人嫌唸……云云。如此處境多年,想來真是傷心。即今捧讀寶典,當立志從今日起反覆練習艾可版的第三個答案,磨刀霍霍等待下一個白痴上門。

當然,好像也有少數人盲目的認為,架上有這麼多書的傢伙,在某方面確實有點厲害,而流露出迷惑、羨慕、嫉妒、崇拜、仰望乃至憤怒(憑你怎麼辦得到)的種種眼神。偶然遇到這種「摯友」,便是我們浪費這麼多時間在植物的記憶之後,小小的一點安慰。

評論古今中外經典

但是,「盲目崇拜導致怠惰,怠惰導致盲目崇敗。兩者都可以讓人輕易感到滿足。」,這也是艾可在本書中對我們的教訓。這個艾可還真是煩人吶!

我或許可以下個結論:《植物的記憶與藏書樂》真是一本煩死人的蠢書!不過,艾可在書中也列舉了好多鴻學碩儒類似的評論,像是:

「先生,您用過多的細節埋葬了您的小說(福樓拜、包法利夫人),這些細節經過精心設計,但流於膚淺。」(1856)

「動物的故事不可能在美國賣的出去。」(歐威爾、動物農莊,1945)

「我們跟他斷絕往來吧,勒卡雷沒有前途可言。」(冷戰諜魂,1963)

「《簡愛》的缺點在《咆哮山莊》加乘了一千倍,仔細想想,我們唯一的安慰是這本書永遠不會大受歡迎。」(1849)

「《白鯨記》是一本憂傷、可憐、單調乏味甚至荒謬可笑的書……還有,那個瘋子船長簡直無聊透頂。」(1851)

「惠特曼跟藝術之間關係,與豬與數學之間的關係如出一轍。」(1855)

「巴哈寫的曲子完全缺乏美感、和諧,尤其缺乏清晰度。」(1737)

「噪音與庸俗的堆砌。」(貝多芬第五號交響曲,1808)

「若是把他(蕭邦)的曲子交給專家審訂,肯定會把他的譜撕爛……那就是我想做的。」(1833)

「《弄臣》(威爾第)在旋律方面乏善可陳,這部歌劇一點放到節目單上的機會也沒有。」(1853)

「那小子根本沒有才氣。」(馬內談雷諾瓦)

「我花了好長的時間研究那個流氓的音樂,他真是個沒品的混蛋。」(柴可夫斯基談布拉姆斯)

「亂世佳人將會寫下好萊塢史上票房最爛紀錄,我很高興到時倒楣的是克拉克.蓋博,而不是我賈利.古柏。」

諸位看到這兒,應該能體會這本書有多煩人。還要繼續不厭其煩嗎?噫!怎麼總是有這種人!

fsj 提到...

我是台灣人 同學眼睛都亮了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213001053-260306

旺報 /北京大學常孟辰/北京報導 2013年12月13日

想在北京大學的校園中找到一名台灣學生,也許不是什麼難事,但做為全班唯一的一位台生,劉秉潔仍然可以感受到大陸學生對台灣人濃烈的好奇與興趣,在她心中,身邊大陸同學對台灣這片土地印象是好是壞,是她所承擔的使命。

今年就讀北大社會系研究生二年級的劉秉潔,從台大生物產業傳播暨發展學系畢業後,當了一陣子研究助理,但她發現自己的興趣在更遠的海外。當時她想起台灣旅遊作家褚士瑩說過:「想要看世界,就一定要到海外一個地方去,待上至少三個多月,你會發現這個世界的不一樣。」於是,劉秉潔收拾起行囊,選擇了大陸,踏進了北大燕園。

「剛開學時同學們知道我是台灣人,都眼睛一亮!」由於她是全班唯一的台灣人,而且當時在北大裡讀書的台灣學生並沒有現在多,因此她是很多大陸同學今生第一個親眼看到的台灣人。

劉秉潔說:「他們真的對我超好奇!而且我很多大陸同學特別喜歡台灣!常圍著我問我各種台灣的事情,他們都覺得台灣是個進步、自由、繁榮的地方!」

雖然大陸同學們的熱情讓劉秉潔印象深刻,但做為少數的台灣學生,她也可以感受到大陸學生間文化與政治的差異對她所產生的壓力,劉秉潔說:「有一回上外文課時,一位別班的台灣同學自我介紹時,無意間提到來大陸念書是她頭一次『出國』,當時班上氣氛立刻陷入一陣緊張。最後老師為了化解爭論,直接向全班說道:『大家別爭了!以後在我的班上,台灣就是中國的一部分。』」

說到這裡,劉秉潔嘆道:「當時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事後許多大陸朋友都和我解釋,其實他們都知道這種爭論會讓台灣學生尷尬,他們也很感謝我的雅量。」

做為班上唯一的台生,劉秉潔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許多大陸同學心中,代表著他們對台灣的印象與評價,來大陸念書不只讓她學習到了學問知識,更多的是為人處事的分寸。她說:「我心中始終抱持著某種榮譽感,什麼事該做、該說,什麼事不該,我要比其他同學更注意,總覺得來大陸後,我變得更有城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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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 確信自己是家園的主人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221000947-260108

中國時報 白德華/台北報導 2013年12月21日

「傳統很容易消失,道德也不太靠得住,台灣人並不比大陸人更有道德,他們從容不迫地活著,只因沒有被當賊,他們確知台灣不屬於藍也不屬於綠,確信自己才是家園的主人。」

自稱在台「流竄」的大陸作家李承鵬,昨在新浪微博撰文說,台灣「垃圾不落地」,讓他一度以為是「快閃」,因每天就在他住的酒店旁湧出男女,秩序井然,後來才發現是倒垃圾。

和其他大陸朋友一樣,李承鵬對台灣充滿好奇。「想像台灣2300萬人口,傍晚固定時間,成千上萬居民在路口劃一分類和運送垃圾,這畫面實在震撼。」「差不多同一時段,不少大陸居民正在看療傷節目,或大跳廣場秧歌,罵環境汙染,然後一地垃圾…。」

很多人將此歸功台灣保留中華傳統文化和美德,但李承鵬說,台灣推動「禮義廉恥」1、20年不見好轉,為何到90年代後突然大放異彩?他也不認為民主是主因,「南非打劫、印度輪姦的事不少見。」直到有天,一個「陰暗想法」,讓他有了領悟。

問一名賣麵線攤販,「垃圾袋需求量這麼大,有沒商家仿冒,反正運垃圾的人不會檢查。」商家沒充分準備,「眼神直直看著我,想了一會兒說,這袋子賣的錢用來做環保,我們買假冒的,政府怎麼有錢做環保?」

又問,政府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悄悄得點好處就可以了?「他看著我,有些惱怒說,要什麼好處?這裡就是我的家,這樣做對不起自己啦…」

有次李承鵬問陪同,如果看見老人摔倒,敢不敢扶起來?「她看了我一眼說,當然會快快扶起」;「如果老人說你撞倒怎辦」?她眼神震驚問,老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再堅持問:要是老人沒錢治病…,她斬釘截鐵地說,「不會啦,所有老人都有健保。」

李承鵬想到了大陸有次醫改會議上,一直調查醫改的朱幼隸曾向政府提出,是否應給公眾提供「免費藥」,大陸社保部專家當場反對:「這樣搞,農民會排隊領藥,然後倒賣到國外。」

台灣民主轉型,加上能為自己家園做主,才是關鍵。這是李承鵬在台灣的領悟。



◆ 舒國治/大陸旅遊的趣味
http://udn.com/NEWS/OPINION/OPI4/8374908.shtml

【聯合報╱舒國治】2013.12.21

至中國大陸旅遊,轉眼已過廿年。若問,大陸旅遊與歐美旅遊有啥不同,我最先想到的答案是:大陸最能見到「大地的子民」。也可以說,這是大陸最迷人、最教我遊不厭的原因。

十多年前,在南京,我在一處景點買好門票,當要進門,管門的小姑娘把頭斜斜依偎在另一個管門阿姨臂膀上,讓阿姨幫她掏耳朵,她眼睛瞇起,嘴角皺起,像正接受一場小手術或正如癡如醉似的。我站著,一聲也不敢響,怕驚著她們,一弄不好失了手。反正左右無事,等她花上幾十秒鐘,也沒啥關係。

她們有這樣的過日子情態,後來我想出幾個字來描述,便是「大地的子民」。

有一次在台北看電視,電視播映一個在中國西南山壁上攀岩爬藤,在岩壁縫中採摘石耳的中年人。這人身手十分矯健,一片山壁採完,盪到另一片山壁再採,全採完了,輕手輕腳落地,收穫滿袋,這時,天色漸昏,他把扁擔一扛,口裡唱著山歌,踏上歸途。電視上見他愈走愈遠,直有「帝力於我何有哉」之感。

說到看電視,每次遊大陸,白天在外遊山玩水,晚上也不放過大陸電視。當然不是看連續劇,而是看一些山水之間看不到的人文景致。某次看到一個「北京的毽王」紀實片,簡直太震撼了。這是個中年人,五六十歲都有了。他這麼踢、那麼踢,好幾十個人都踢得好極了,粗看他只是其中一人,但真到了較出高難度的高下時,啪的一下,出了一個絕招,他整個人劈腿而下,貼至地面,把毽子救了起來。這麼一來,他才名副其實稱得上是毽王。

接著鏡頭一轉,拍他的生活。他生活在胡同中,卻也活得很有滋味。他拉胡琴,還拉得真好。再一看,他的手指並不靈活,算是殘疾,他必須把鐵片套在左手指上,令按弦時能按出自己要的角度。這樣的一個人,在北京簡陋胡同中,活得真是有光芒。我深夜在旅館看電視看到,心胸湧動,難以平息,真想跳下床在客廳打一趟拳呢。

北京的寒冬,一大早,有幾個老人在什剎海準備冰泳,我在旁觀看。他們大約全年皆晨泳,游了幾十年,恒心是他們最了不起本錢。然冰泳不像夏泳,主要是:一、空間僅一小洞,二、人仍然要下水。單這兩樁,形成他們下水前極長時間的準備與暖身,亦即,聊天聊得極多。單單等他們下水,所聽所看的見聞就太值回票價了。

我最喜歡看二三線城鎮居民生活了。廿年前在河北唐縣,晚飯一過,見大馬路上,擺了一張鼓,一個老人坐下,擊了起來,接著十幾個大娘、大爺開始搖搖跳跳,跳幾下,頓一頓;再跳幾下,再頓一頓。我東看西瞧,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扭秧歌」吧。旁邊不跳的人,圍了一大圈,滿臉帶笑而觀,小孩也皆出來,在旁笑笑鬧鬧。這一切發生在大馬路上,卻很久才會經過一輛車,沒人當一回事。他們跳得興高采烈,固然不錯,更多的是,這是他們對飯後夜晚的讚頌。還有,令自己像是活在太平盛世。

安徽滁州,有一片湖,鎮民吃過晚飯,太多太多到湖邊散步,有的甚至快走。所有的人臉上皆簡單快樂極矣,像是一天已近尾聲,馬上就什麼事也沒了,這當兒只是用他們的雙腳不斷地迎接一個不久後即將登床睡覺的空空淨淨最佳太古夜晚啊。

(作者為作家)



◆ 三訪朱自清〈背影〉月台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221001134-260306

旺報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主任) 2013年12月21日

朱自清散文名作〈背影〉傳誦數十年,國中時讀來便覺情感真摯,描述他父親在南京浦口火車站的那段尤其鮮活。蕭瑟的冬日裡,朱爸爸一身盛裝給兒子送行,在月台與鐵道間謹慎地爬上爬下,就為了到柵欄外給朱自清買橘子。單從文字去品味想像,依稀也看到了作者晶瑩淚光,一齣感人電影彷彿就在眼前上演。

那年我客居南京,一日寒風陰雨,不知哪來興致,午飯後就背起相機,從鼓樓搭上31路公車,沿著中山北路抵終點站──下關的中山碼頭,再搭渡輪過長江到對岸浦口碼頭。從碼頭走出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數十輛紅色的三輪「摩的」(載客摩托車),原本安靜地各據一角,見旅客出站立刻發動引擎,迅速往出口處卡位。

穿過車陣,越過臨江路,立即看到「南京北站」四個大字,靜靜高掛在米黃色的三層建築樓頂,這就是朱自清1925年搭津浦鐵路到北京、爸爸奮力過月台買橘子的那個浦口火車站。據說這裡已經廢棄,現在只作為客車維修場以及貨車車站。

我興奮地在車站附近四處探望,發現門窗深鎖,建築的形制樣貌,透露出歷史滄桑。湊到玻璃窗邊往裡看,空無一物,注意到一旁「禁止入內」的標示,有點猶豫,不曉得是否到此為止,照幾張相就該乖乖打道回府。

後來想想,朱自清不朽名篇〈背影〉的主場景就差幾步之遙,而且裡面一片破敗荒蕪,似乎沒人管理。既然人都來了,心一橫,就大剌剌地從側面縫隙鑽進去。後方是月台區,裡面停了幾列待修的舊車廂。月台有四個,有著舊時典雅的傘型長廊和拱形雨廊,但找不到〈背影〉文中月台的柵欄,也看不到賣橘子的攤販。再往前走,矗立在我眼前的,竟是一長排蒼涼絕美的法國梧桐。寒風瑟瑟,詩意盈盈,心中感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蕭索的月台,太適合別離了,太符合〈背影〉裡的基調了!遊客,只有我一人。〈背影〉完全被我占有。我心中泛起愛沙尼亞作曲家阿福.佩爾特的名曲〈鏡中鏡〉,在回程的路上,還不斷地在我心頭低吟迴盪。

兩個月後,我帶兩位台灣學者再訪浦口火車站。我們一樣從下關坐渡輪過長江,不過氣候轉暖,陽光燦爛,蕭索已經遠颺,但為了使大家盡興,我特地買了一袋橘子,把它平鋪在月台上,讓每個人輪流在鏡頭前模仿當時的朱爸爸,做出努力攀爬的模樣。

一年後,我又到了南京。舊地重遊,我一安頓好就直奔中山碼頭,搭渡輪越長江抵浦口,為的就是要再回味一下〈背影〉的月台。

時節跟初訪時一樣,天空一樣的陰,氣溫也一樣,想必所見定是一樣的景。詎料走進車站月台,看到當時成片的法國梧桐全被砍成光禿一片,氣得髒話差點脫口而出。一個穿制服的車站工作人員經過,我問他樹這麼漂亮為什麼要砍。他打量了我一會兒,冷冷地說:「這樹妨礙我們幹活!」

失望之餘,我將包裡兩顆橘子取出放在月台上,替朱自清、過月台買橘子的朱爸爸,以及許許多多深愛著這些樹的人士,表示沉重的哀悼。

後來得知,法國梧桐在冬天需要做整形修剪,否則會導致樹形雜亂無章,大大降低其觀賞價值及遮蔭效果。適時修剪能使樹形雄偉端正,枝幹疏密有致。看來,我當時差點怒飆髒話,實在是所知不足,情緒用事。

年中南京傳來浦口火車站的新聞,說它被列入大陸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這則消息讓曾三度走訪〈背影〉場景、從事文學之旅的我心中憂喜參半。列入名單,意味著上層重視,有較多的經費修繕維護,但福禍相倚,也可能招來更多的觀光客,一個文學歷史的淨地會不會因而走調,從此變得市儈庸俗?令人憂心哪!

fsj 提到...

大陸文明的南北差距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225001010-260306

旺報 (羅鼎鈞/台北市) 2013年12月25日

中國大陸,一個超過960萬平方公里領土,人口近14億的大國,伴隨著政治經濟在全世界影響力不斷的強化下,全球無不都關注著中國大陸的種種發展,但是大陸民眾在全世界的「文明道德」窘樣卻讓世界各國印象深刻,舉凡旅遊地點刻字到此一遊、中國式過馬路、插隊及隨地吐痰等行為族繁不及備載。大陸各大小城市街道兩旁,必定會出現提醒「做個文明守法的好公民」的標語看板,佇立在街道上兩旁。

「文明」的定義有很多種,但從大陸對「文明」的定義看來,代表著一種高道德精神層次的一種理念,例如基本的守法守秩序規矩等,就如同在台灣的馬路上車子行人都守秩序,車子禮讓行人沒有喇叭聲、搭乘大眾運輸交通工具時禮讓座位給老弱婦孺、每個人都很有禮貌且熱情等等深具「文明道德」的行為。

兩岸文明可相互牽引

因此不管來自大陸哪裡的人,上至省委書記富商名人,下至一般民眾遊客,都無不稱讚台灣把中華民族優良的傳統美德保存得非常完好,非常的「文明」。同時又有點汗顏的說,大陸的「文明」要是台灣一樣好那有多好啊!言語間略帶了點無奈感。反觀台灣民眾對於大陸的第一印象,就是人民素質道德很差很亂,且以自己的高文明道德素養為傲,這也恰恰呼應了兩岸「文明」的差距若要拉近,還有段非常遠的道路要走。

以一個台灣人的角度,在大陸一路從北走到南,更能體驗到「文明」的南北差距非常巨大。這一路得從東北說起,我旅行的第一站長春,交通馬路喇叭聲,行人闖紅燈是家常便飯,只有我呆呆的堅持等到綠燈才過馬路,但過馬路時還差點被轉彎的車子撞到。長春輕軌裡無論是老的小的幾乎沒人讓座,只要搶到位子的就是王。

有一次,我看著一位老爺爺凝視著位子站了很久,好不容易有個位子,我便以搶占的方式搶到手,欲讓座給老爺爺,當起身向老爺爺不斷示意要讓座時,只見老爺爺不斷的跟我說謝謝,但最氣的是一個小夥子很快把我的位子給坐走了,當下心中那股憤怒火氣幾乎就快爆發出來。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吐痰問題真是非常嚴重,當時我想,這真體現了兩岸「文明」之間的巨大差距,確實是不無道理的。

隨著旅程一路往南走到了北京,北京做為大陸的首都,路上開車的「文明」、禮讓行人的程度,比起長春,真的彷彿兩個不同世界,走在馬路上也顯得較舒暢乾淨,唯獨還是有點喇叭聲響,北京地鐵裡的乞丐等「不文明」之人也在這次的旅程中消失不見了。扣除上下班尖峰時刻的北京地鐵裡,文明讓坐經驗雖然不比台灣多,但也看到一些年輕人自覺的讓座給老弱婦孺。希望兩年前登長城時有個小孩在烽火台上刻字留念「到此一遊」的情形別再發生,或許北京這幾年的文明真的是進步不少了。

在廈門彷彿置身台灣

一個人的旅行,慢慢的晃到長三角的上海及蘇州,這兩座城市距離不遠,搭個動車大約只需半個多小時就到了,上海除了重大景點地鐵轉運站外,基本上也都跟北京的「文明」不差上下。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台灣捷運「左行右立」的行走電扶梯方式,在上海地鐵裡看到了,我心中感到非常高興,兩岸的「文明」差距確實是正在接近當中。

到了蘇州,雖然地鐵在興建當中,但是馬路上車行禮讓行人的狀況卻比上海北京略勝一籌。可能城市規模沒有非常大,漫步在蘇州的感覺別有一番風情,尤其是黑色的「電調車」,體現了高端大氣又不失文明,讓我印象尤佳,基本上蘇州與台灣我已經說不出有任何「文明」的差距了。

旅途的終點是距離台灣最近的廈門,當步出廈門火車站時,彷彿置身台灣的樣子,從口音到整個城市的感覺,廈門真的是最像台灣的大陸城市。BRT公交車裡學生年輕人爭先恐後搶著讓座給老人,那種熱情文明的親切感真像沒有離開台灣。

最重要的是當地朋友愛這座城市的環保文明,在開車時因為前面車輛將空瓶子從車窗裡往外亂丟,朋友就立馬要去跟這不守文明道德的車主理論,想到這,反而感覺自己在台灣也都不敢這樣做。廈門的「文明」或許已經跟台灣差不多,甚至因為當地朋友的正義感、愛土地的表現,讓我覺得台灣在某些地方都還得再加強才行。

我們也該向大陸學習

「文明」的好壞,真的就要如同廈門的朋友一樣,大家都從己身做起,加上政府強大有力的宣導教育,這樣整個大陸的文明道德將能夠持續提升,而無需再用羨慕的眼光稱讚台灣。「文明」的南北差距其實不應該存在,最重要的是每個人肯不肯做,肯不肯守秩序而已。

雖然這次走下來觀察到文明南北差距,但我相信每個城市都有非常愛護自己城市的人,這樣的人只要多了,相信這座城市的文明素養也就會相對提升許多,地鐵廣播所說的中華民族優良的傳統美德也都將在大陸完整體現出來,進而讓全世界的人對大陸「文明」改觀。



◆ 我有話說-台灣真有那麼好嗎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31225000446-260109

中國時報 莊清隆/自由業 2013年12月25日

不少大陸人來台觀光或短期居留後,對台灣的觀感有褒有貶,如過去的韓寒,最近的作家李承鵬等。因生長與生活背景截然不同,他們為文與台灣人的感受顯有出入。我這個土生土長台灣人,試以不同角度寫出對台灣的觀感,以供已來過或想來台灣的大陸人參考。

台灣居民看似非常自由,卻非常沒有安全感。都市、鄉下,住屋幾全被鐵窗層層包圍。火災時,常見災民待救鐵窗內,或活活燒死,台灣人怕偷怕搶,怕到不顧生命,有多無奈。

教育雖然普及,政府甚至要推12年國教,但詐財案層出不窮,連大學教授都難免受騙。

常見感人肺腑善行義舉,令人髮指的凶殺案也常見報端。司法不彰,受害者往往有冤難伸,加害人往往未受懲罰,很多人神共憤的惡徒,在所謂「人權」包裝下,即使三審定讞,也沒受到制裁。

台灣內部藍綠惡鬥,人民缺乏國家認同,自稱台灣人會被罵,自稱中國人也會被罵,出國時感受不到尊嚴,被綁被殺政府無能為力,只能自力救濟。

過去「台灣錢淹腳目」,現在台灣錢艱苦賺,百姓生活痛苦指數有增無減,生活變得沒願景與目標,現在大部分人只求生存,沒什麼國家觀念,心理上像沒國籍的吉普賽人。

迷信沒因教育普及稍戢,政客出門行事看風水,拜大師,阿扁都被誑稱會作法算命小毛頭騙得團團轉,神棍騙財騙色,時有所聞,心靈空虛,廟宇比醫院多,經濟越不景氣,廟宇蓋得越多,越富麗堂皇,自殺率並未因此降低,政府一度規定買炭要登記,以降低燒炭自殺人數。

有些地方,尤其觀光客雲集處,看似商賈雲集,卻連住戶的鐵門、欄杆、水溝蓋都會遭竊,甚至盜墓行為重現。

台灣目前最吸引大陸同胞的是自由,但自由已到失序,因此行政效率低落,鬧得風風雨雨的拆除「文林苑」都更案,大家無視法律,訴諸民粹,搞得全省都更案停擺,政府束手無策,守法者與不守法者叫苦連天,官、民都受害。

不少大陸人認為台灣人的道德觀念與公德心比大陸人高很多,但近年來的的食、油風暴,整個社會向錢看,笑貧不笑賤,與大陸相比,不知誰該向誰看齊?

此文不在說大陸比台灣好,或台灣比大陸好,不過提醒來台大陸同胞,在吃喝玩樂、浮光掠影的旅遊同時,也應深入瞭解台灣的方方面面,才不至失諸偏頗,如瞎子摸象,難窺全貌,這樣或有助兩岸真實之互相瞭解。

fsj 提到...

這一碗甜鹹不搭的豆花

旺報 (韓緒麗/江蘇) 2014年01月08日

原本想寫一篇關於「吃在台灣」的文章,想想又覺得不妥,在眾多饕客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過,提起吃,腦海裡第一個閃現的,竟是員林的一家豆花店。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店,不起眼的門面,不起眼的裝修,不起眼的擺設,甚至──不起眼的老闆,隱藏在火車站附近的一條不起眼的小路上。第一次走進那家店的原因很簡單,簡單的門面、簡單的價格、簡單的小推車,擺在簡單的巷弄中,直覺告訴我這種大隱隱於市的小店肯定不會難吃,那時候的我,甚至不知道「豆花」是什麼,就走進了這家豆花店。

老闆是一個中年男子,帶著眼鏡,語速很慢,聲調溫柔,一副文縐縐的樣子,店面不大,昏黃的燈光倒也溫暖,兩張長條的桌子收拾得簡單乾淨,小小收音機嘰嘰喳喳播報著新聞,一旁的筆電正開著。他一見我來,連忙起身,熱情地問我要吃什麼?我攤攤手,表示第一次來,煩請老闆幫忙推薦。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大陸口音,急忙讓我找個位置坐定,交由他來幫我搭配組合。

片刻,一碗滿滿好料的豆花就呈現在我的眼前,紅豆、花生、QQ的芋圓,混著雪白的豆花,再淋上打碎的細冰,光看看就食欲大增。在我的執意要求下,老闆又為我添了一份古鳳梨。他說這樣的組合會甜鹹不搭喲,沒想到我還就和這略帶鹹香的古鳳梨一見鍾情了,往後每次來老闆都會記得特意替我添上一份古鳳梨,這個來自大陸的古怪姑娘的古怪口味,想必也讓老闆印象深刻吧。

30塊錢一碗的綜合豆花冰我已不記得吃了多少回,蓋章卡已積滿了一張又一張。從炎炎夏日的豆花冰開始吃起,每次都是讓老闆幫忙調配綜合口味,從不挑剔。直到有一天,老闆告訴我:你最愛的古鳳梨現在不做了,冬天到了,我們開始做燒仙草和紅豆湯啦。依舊是請老闆隨意搭配,同樣是滿滿的好料,老闆總是在我吃到一半的時候幫忙添上一勺熱乎乎的紅豆湯,讓我吃得更有味。

不知不覺吃了三個月,每次到火車站搭車總不忘坐定買上一碗聊上一陣再走。老闆很健談,是個讀過書上過大學的人,對於當下的時事新聞總有一些自己的獨到見解,不僅愛思考還總愛與我分享。他還很愛聽滾石的老歌,有一次竟從自己的筆電裡拉給了我三個資料夾,全是他平時整理收藏的經典老歌,囑咐我一定要聽聽看,這是他們那個年代台灣青年的青春記憶。雖然那些歌我並不是十分的熟悉,但老闆的這份心意我已然瞭解。

員林的豆花店有很多,名氣大的也有好幾間,但我唯獨熱衷於那個不起眼的小店,很少去嘗試別間。同學每每找我推薦在地美食,首推的也都是他家的豆花,美味又實在,也有同學問我那家店到底特別在哪裡?我思忖了好久都沒有想到答案,直到偶然在士林夜市吃冰的時候一個老闆娘的一句話解答了我的解惑,「台灣小吃為何好吃?就是因為有人情味,大陸小吃的種類比台灣多得多了,而台灣小吃就勝在一個人情味。」

聽罷,不由得點頭稱讚。台灣小吃確實勝在滿滿的人情味,且不說那些林立各大夜市幾十年的老店所積累的人氣,光路邊隨意一家小店都能感受到這濃厚的台灣特色。不管是點單還是結帳,店家都會將謝謝掛在嘴邊,服務更是耐心十足,細節也讓人嘖嘖驚歎,讓我時常感受到「顧客就是上帝」的幸福感。

就是這樣的人情味與考究的服務態度,讓原本簡單的一碗豆花也吃出了別樣風味,為此讓我從第一次起就成了老主顧,再未改變,而大陸的服務業正是缺少了這樣的服務理念。

一碗綜合豆花本無特別,卻因老闆的用心服務讓我吃出了感動,多年後,也許我不記起夜市上大排長龍的美味小吃,卻忘不掉來台當交換學生的這些日子裡,常吃的這碗綜合豆花。

fsj 提到...

我愛台妹 誤會大了(上)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40109002241-260306

旺報 (余澤霖/文化大學史學系.陸生) 2014年01月09日

行走在兩岸之間,常常伴隨著很多疑問,從兩岸用語不同便帶來許多困惑:「便當」是「盒飯」,「短信」就是「簡訊」,「U盤」叫「隨身碟」……往上升一層,則是學術上可能面對到的英文翻譯與專有名詞的不同:「基辛格」與「季辛吉」其實是同一個人,「遮罩」其實等於「屏蔽」。再往上點,就是一些文化與歷史解讀的差別,比如說,大陸在1964年說「中法建交」,但是台灣這邊卻說1964年「中法斷交」,若是擺在一起看,著實會有十足的錯亂感。

這樣的差異源自兩岸長時間的分治而導致教育、文化體制上的差異,而這樣的差異,遠遠沒有「泡妞=把妹」這麼簡單,反而會產生「台妹=台灣女生」的誤會。而在這樣的一來一往的彼此互動當中,文化差異若放大來看,便是一種兩岸之間相互存在的刻板印象。

稱呼台妹大失禮

職棒啦啦隊、檳榔西施、沈佳宜或是志玲姐姐,相信很多朋友並不陌生。而這每一個留在許多年輕人心中的女生形象,其實不外乎便是停留在我們心中的典型台灣女生。無獨有偶,比起「台灣女生」這有點累贅而不夠直接的表述,更多的大陸朋友更加熱衷於使用「台妹」這個詞,來指代所有他們生活中認識或接觸到的台灣女孩子,我也是如此。

當我第一次踏入台灣的大學校園,第一堂班會課時,老師讓我起來自我介紹,我很快地融入了班級的生活之中,平時同學笑說:「大陸人就是喜歡怎麼怎麼樣」,我也笑著回應:「台灣人也是喜歡什麼什麼樣」,於是大家在打成一片的歡笑和交談中,一點點地加深對彼此的認識,但是問題終究還是會出現。

兩年前我在一次上課過程中,老師讓我講講在台灣念書的感受,我順口說:「班上的同學都很友善,班上的台妹也很漂亮。」當時我滿心以為自己說得很好,四下回顧,卻發現班上女同學用極其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有些女生甚至皺起了眉頭。但我自己卻完全不知道講錯了什麼,只是有些疑惑地看著四周同學,直到下課後,一位同班女生跑過來對我說,叫人「台妹」,對別人而言,似乎有些許失禮,可以說「台灣女生」,但還是盡量少使用「台妹」這個詞。

聞言,我微微地愣了一下,但是繼而馬上接受了她的話。這看似一件很小的事,事後理解起來,卻頗有一番值得玩味的地方。究竟「台妹」和「台灣女生」之間到底有什麼差異呢?我們可以從「台妹」這個印象的源頭說起,即張震嶽和MC HotDog合作的歌《我愛台妹》,很多大陸年輕人都聽過這首有趣的歌,並且對歌曲裡面刻畫的性感開放「台妹」形象記憶尤深。

我愛台妹萬萬歲

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我雖然不知道墾丁在哪裡,但是卻一下子就記住了「One night in 墾丁」,腦海裡充滿了陽光沙灘和比基尼辣妹環繞。記住了那句「我不愛中國小姐,我愛台妹萬萬歲」。於是在我心中,台灣女生的形象便是這樣說話嗲聲嗲氣,打扮性感火辣,說話做事大膽開放。當時在我看來,這便是台妹,這就是台灣女生。而這個「妹」的解釋,就如很多大陸各省都會把女生形容為「妹妹」,我理解為台妹的「妹」是一種親切可愛的叫法。

相信不光是我,很多大陸的朋友也和我一樣,因為這首歌,認識到了這樣一群帶著台灣某種文化特徵的妹子,這是一些在我們之前的人生中,從未出現的群體,起碼是當我們的教科書只停留在永遠的阿里山和日月潭,停留在「國民黨反動派」,電視台永遠只關注在今天台灣立法院是不是又打架了的時候。我們卻驚喜地從這首歌中,看到一個與以往我們從官方得到的認知完全不一樣的台灣,就像一次不期而遇的豔遇,面前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女孩,讓人意外,讓人心動,卻也讓人無比好奇。

八十年代的中國大陸年輕人,當他們第一次轉開收音機,聽見鄧麗君唱著「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那般柔婉如流水般的聲音,相信這是他們第一次接觸到的台灣,沒有紅歌的激昂曲調,卻是那麼的讓人著迷。今時今日的我們也和當年的年輕人一樣,十幾廿歲的年輕人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女孩,會很習慣地在自己過去知識體系中尋找相對應的符號,於是,「我愛台妹」的簡單曲調和歌詞,一下子讓我們樹立起了一個直接的印象:台妹就是台灣女生。

所以我們用自己的認知,開始往自己身邊的台灣女生身上貼上「台妹」標籤。而這雖然乍看是個可愛「誤會」,其實本質是一種文化上的刻板印象。

而這種刻板印象的產生,便是源自一個族群對於其他族群的「標籤化認識」,其背後是在「我族中心主義」中,對待不同族群文化的自然反應。

上個世紀二次大戰結束後,在第三波民主化的浪潮下,各個曾經被殖民的地區相繼獨立,組成各個民族國家,在今日世界裡,大約存在著三千多個民族,分佈在190多個國家和地區之中。而就算是同一個民族之間,也會因為身處的自然環境,接受的歷史文化洗禮和教育的不同而產生差異,我們對「台妹」的概念大抵是由此興起。

台客符號漸變遷

「台妹」最早的解釋,是由「台客」所引申而出的一個說法,大概就是指打扮俗艷,沒有什麼內涵的台灣女生,大多給人的感覺是有點「土」,有點「低俗」。而這個詞的原出處「台客」,則是誕生在1949年歷史變遷時的台灣。

當敗退的國民黨部隊以及隨軍隊遷來的「外省人」來到台灣的時候,他們大多來自在大陸身分顯赫,富裕的家庭,享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和財富,而當他們被迫來到台灣後,台灣的「本省人」大多不如他們富裕,生活條件也差之甚遠,故而開始有外省人用「土台客」稱呼一些沒見過世面,土裡土氣的台灣本省人和客家人。因此,很「台」就自然而然變成了一種揶揄,暗諷對方教育程度不高,家庭出身不好等負面印象。

直到後來在娛樂文化的解讀之下,「台客」開始以一種先鋒美學的詮釋,漸漸變成流行於台灣街頭的一種流行文化,而廣受年輕人的追捧。經過重新詮釋後的「台客」,開始成為了和「紐約客」、「港仔」一樣的具有本色與個性的文化符號。(待續)

fsj 提到...

我愛台妹 誤會大了(下)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40110001059-260306

旺報 (余澤霖/文化大學史學系陸生) 2014年01月10日

今日的台灣,年輕人大多都以自己是「台灣人」自居,當我們這樣的一群大陸學生,在2011年開放的第一批來台陸生的潮流之中,兩岸的年輕人穿越了多年兵戎相見,終於坐在了一起,大多都是首次面對面,見到了從前都以為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對岸同胞。當我們在生活中逐漸展開互動,自然發生了許多碰撞摩擦。

在此之中,我們見識到了許許多多大陸對台灣的偏見,以及台灣對大陸的偏見。尤其是面對兩者之間文化相近卻也存在著現狀上差異之時,雙方都會不由自主地以自己所認定的習慣為標準,以自己的文化為出發點,對另一方的不同採取批判立場。就好像一些在各自地方是「正確」的字眼,在他方卻是帶有負面含義、貶義的詞彙,比如「台妹」、「大陸妹」。

這些通常都是彼此對於對方的偏見,許多的台灣人對大陸不瞭解、誤解,乃至惡意攻擊。同樣在大陸人的眼中,這樣的問題也常常發生,張懸日前的「旗幟事件」便是最好的例子。

若有台灣人或大陸人因為缺乏瞭解而傷害到了對方,自然值得我們的回應與反駁。但這卻不能事事都歸結到「你們應該多瞭解大陸」或是「你應該多多瞭解台灣」,這既是苛責,也不可能。在此基礎上,面對不期而遇的誤解,我更傾向於用理解和學習的態度面對「誤解」,用寬容面對「偏見」。既然你不瞭解我,你有偏見,那我自己釋放出我的善意,我來幫你瞭解我,降低你「瞭解的成本」。

今日在全球範圍內依然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刻板印象,輕者產生些許誤會,重者甚至成為了影響國家社會穩定,威脅世界和平的淵藪。反觀兩岸,我們的這些偏見雖然難免,但卻也在一個個不斷進行的對話交流中得以化解。如果只是不斷強調自己的優越感,並不能成為讓我們進步的動力,只有小心收起自己的偏見,懷著謙卑開放且尊重對方的心態彼此溝通許多的偏見和誤會,都會迎刃而解。

這是一種以「文化相對論」的觀點,不藉由自己的文化認知去判讀其他文化認知的好壞,反而是透過對話不斷去理解這些存在著差異性的文化行為背後的意義,而不是妄加批判,這就是用平常心看待彼此的溫和立場。

是的,兩岸都在尋找著彼此的「平常心」,台灣在此間尋找著如何面對陸生的平常心,陸生同樣也在一點點重新認識台灣,重新樹立起新的、更加開放的兩岸觀點,他們的背後,則是大陸人對於台灣概念的重新界定。

這是一個宏大歷史過程,而我們這些陸生客居於此,已經無法逃避地成為了這段歷史的一部分。我不知道我們是否是幸運的,但是起碼我們有機會目睹兩岸之間的不斷變化,有機會去親歷每一天發生在身邊的改變,這在改變著我們,也在改變著兩岸。但不管怎麼改變,我們都在其中,漸漸找回對於彼此的平常心。從這裡出發,我們才能真正去讀懂兩岸,看見台灣。(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