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俄作家亞歷塞維奇 摘諾貝爾文學獎
http://udn.com/news/story/8758/1238405
聯合報 編譯張佑生/綜合報導 2015-10-09
記者出身的白俄羅斯作家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Svetlana Alexievich)八日成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她在蘇聯解體前後錄下數千民眾心聲再用文字表達,諾貝爾委員會將這充滿許多聲音的作品譽為「我們這個時代所承受的苦難及勇氣的典範」。
六十七歲的亞歷塞維奇成為一九○一年諾貝爾文學獎開始頒發以來,第十四位女性得主。賭盤在二○一三年就看好她,但是最後頒給加拿大小說家艾莉絲.孟若。
諾貝爾委員會表示,亞歷塞維奇是半世紀以來首位以報導 文學寫作為主力的諾貝爾桂冠得主,也是首位贏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記者。文壇人士指出,亞歷塞維奇的作品類別介於紀實和小說之間,此一文類未曾獲得諾貝爾肯定。
亞歷塞維奇運用新聞寫作的技巧和文學的筆法,記述蘇聯一九九一年解體及不堪共產主義終結,選擇走上絕路的悲劇、蘇聯入侵阿富汗的戰事、一九八六年的車諾比核災等重大歷史事件。
諾貝爾委員會指出,亞歷塞維奇作品看似口述歷史,但寫的不是歷史事件,而是當事人複雜情緒,「她設計出一種新的文體。讓世人看見映射眾多情感的世界。」
亞歷塞維奇花卅、四十年的工夫作訪談,寫了好幾本書,委員會說「重點不在事件本身,而是探索蘇聯及後蘇聯時期民眾的感受與靈魂深處。透過對數以千計男女老幼作的訪談,她寫出我們並不熟悉的人類史,情感和靈魂的歷史,讓世人從不同的角度來回顧歷史。」
在烏克蘭出生的亞歷塞維奇,父親是白俄羅斯人,母親是烏克蘭人,亞歷塞維奇大學念新聞系。在個人網站上,亞歷塞維奇解釋選擇新聞工作的原因:「這是人們可以為自己發聲的文類。」
接到諾貝爾委員會電話通知得獎時,亞歷塞維奇正在白俄羅斯的住所燙衣服,表示感覺有點複雜:「我立刻想起蒲寧(一九三三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巴斯特納克(一九五八年得主)這些偉大的俄羅斯作家。另一方面,這是一種很美好的感覺,但也有點困擾。」
記者問她如何處理八百萬瑞典克朗(約台幣三千一百五十萬元)的獎金,亞歷塞維奇回答:「我只做一件事:給自己買到自由。我寫一本書要花很長的時間,短則五年,長則十年。我現在有兩本新書的構想,因此很高興能夠擁有創作的自由。」
◆ 文學獎/深入現場 她拆穿政治謊言
http://udn.com/news/story/8758/1238417
聯合報 記者陳宛茜/台北報導 2015-10-09
亞歷塞維奇是一百一十一位諾貝爾獎文學獎得主中,第十三位女性得主,卻是第一位以報導文學拿下諾獎的「記者作家」。俄羅斯文學研究者歐茵西為此振奮不已,她認為,此次諾獎評審顛覆小說必然是「虛構」的迷思,頒給一位「真實生命的寫作者」。
「她的書寫介於小說和報導的邊界,而這種書寫諾貝爾不曾獎勵過。」歐茵西說,文學界總認為寫作必須「創作」,作家必須擁有高於記者的想像力,將真實轉化為虛構,讓紀錄提升為文學。只有亞歷塞維奇勇於打破界線,寫小說卻宣示「我只寫真實的事情」,「我不需要虛構,因為真實的生活已充滿生活的真相。」
亞歷塞維奇寫二戰、阿富汗戰爭與車諾比核災。不只考察文獻,更深入現場、訪談當事者或親友,將這些人物變成作品主角。歐茵西說,「第一手報導」常流於瑣碎冗長、求真而放棄美學,亞歷塞維奇卻憑才氣將報導提升到文學的高度。
亞歷塞維奇深入核災災區車諾比、探訪政府封鎖的戰場。「男人都未必有這種勇氣!」歐茵西認為,亞歷塞維奇以女性纖細、感性的特質描寫戰爭、核災,「讓讀者看到迥異於男性的角度」;作品沒有框架、打破所有文體的界線,還曾獲得「最佳政治寫作」。
歐茵西指出,亞歷塞維奇生於苦難、又遭政府迫害、流亡巴黎;堅持「說實話」拆穿政治謊言,一生以接近弱勢、醜惡、政治傷害為使命,努力把真相帶到世人面前。
歐茵西所參加的中華民國筆會,象徵意象是一支筆折斷一把劍。她認為亞歷塞維奇做到了這點。
亞歷塞維奇生於白俄羅斯。這是一個屢受政治壓迫的邊陲小國,卻因諾貝爾獎大放光芒,一夕之間讓全世界認識它。「有人幫他們發聲,而有人聽到了,這就是文學的力量。」歐茵西認為,台灣可從亞歷塞維奇獲獎得到啟示。
◆ 文學獎/「車諾比的悲鳴」 像末日童話
http://udn.com/news/story/8758/1238413
聯合報 記者陳宛茜/台北報導 2015-10-09
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著作不算多,出手卻總令人震撼。台灣僅出版過她描寫核災的「車諾比的悲鳴」,由馥林文化二○一一年出版。大陸隨後也出版此書,並以馥林版本直接改為簡體版,書名卻改為「我不知道該說甚麼,關於死亡還是愛情」。
一九八六年四月廿六日,史上最慘烈的核能反應爐事故發生在車諾比。亞歷塞維奇訪問上百名受到車諾比核災影響的人民,包括居民、消防員,以及被徵召去清理災難現場的人員,完成「車諾比的悲鳴」。書中故事透露他們至今仍生活在恐懼、憤怒和不安。
馥林文化總編輯周均健表示,「車諾比的悲鳴」首刷六千本,迄今只剩六百本庫存,以文學書來說銷量頗佳。如今獲諾貝爾光環加持,可望再刷。
周均健透露,當初慧眼獨具選上此書,動機是想出版關於核災的書。但翻遍國外相關書籍,不是太過學術、便是立場太過鮮明,只有亞歷塞維奇的書讓人眼睛一亮。
亞歷塞維奇的文字有種魔力,「透過她的文字,核災的畫面彷彿出現於腦海,讓人震撼。」周均健說,「車諾比的悲鳴」沒有擁核或反核的立場,只是透過真實人物的訪談,核災生活前後的對比,讓人感受災難的震撼,從中做出選擇。
「我不知道我應該說什麼故事—關於死亡還是愛情?也許兩者是一樣的?我該講哪一種?我們才剛結婚,連去買東西都會牽手。那天晚上我聽到聲響,探頭望向窗外。『他說:反應爐失火了,我馬上回來。』我沒有親眼看到爆炸,只看到火焰。所有東西都在發亮。火光衝天,煙霧瀰漫,熱氣逼人。他一直沒回來…」
周均健表示,在「車諾比的悲鳴」中,亞歷塞維奇將真實訪談以獨白方式呈現,鉅細靡遺描繪,「讓這場悲劇讀來像世界末日的童話。」美國「出版人週刊」則評論此書「充斥著對命運的無奈、刻苦的勇氣、以及濃厚的黑色幽默…如同不可磨滅的X光透視著俄國人的靈魂。」
◆ 文學獎/文學界談她…書寫扭曲人性
http://udn.com/news/story/8758/1238408
聯合報 丘光(俄國文學譯者、櫻桃園文化總編輯)2015-10-09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白俄羅斯的女記者和報導文學作家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她以俄文寫作,出版過《戰爭不是女人的臉》(一九八三)、《鋅男孩》(一九八九)、《車諾比的悲鳴》(一九九七)等作品。她曾因受到政治迫害,於二○○○年離開白俄羅斯,流離各國,二○一一年才重回白俄羅斯。
亞歷塞維奇出生於烏克蘭西部的伊萬諾-弗蘭科夫斯克市,父親為白俄羅斯人、母親是烏克蘭人,她成長於白俄羅斯,自學校畢業後,曾在幾個當地報紙任職記者,她對戰爭與女性題材特別關注,對第二次世界大戰、蘇聯阿富汗戰爭、車諾比核災有深入報導。
寫被迫當戰士的女人
她的作品記錄了蘇聯時期的幾個重大歷史事件,以記者的身分採訪二戰、阿富汗戰爭的參戰者與家屬,在報導中鋪陳詳實的生活細節,揭露殘酷戰爭帶給活著的人們的影響,用生活的苦難來批判戰爭的罪行,那些被戰爭改變的扭曲人性、心理問題、毒品濫用,以及退役戰士的人際關係問題,對整個社會都產生莫大影響。
《戰爭不是女人的臉》記錄了二十世紀最可怕的戰爭──二戰,作者採訪與二戰相關的女性,包括許多被迫成為戰士的女人,不僅要救援、包紮傷兵,同時擔任起狙擊手,開槍、轟炸、破壞橋梁、偵查、割取敵人的舌頭,還描寫了女人殺人時的心境,她殺死的是極度殘酷對待她的土地、她的家、她的孩子們的敵人。女性在戰爭中不只付出性命,也犧牲了和平與創造新生的形象。
寫白鐵棺材裡的男孩
《鋅男孩》是關於蘇聯在阿富汗犯下的罪惡戰爭,書問世後遭到蘇聯共產黨黨報和軍事報排山倒海的負面批評,以及曠日持久的的政治審判,幸賴當時民主公開的政治改革與海外知識分子的幫忙才得以終止。作品以一位參戰士兵的母親獨白開頭,痛心阿富汗戰爭把她的孩子給奪走了,孩子回俄國後殺了人,讓她認不得自己的孩子,並談到戰場上的心理和毒品問題。
本書的書名由來是,當時戰爭時期常用鍍鋅的白鐵棺材裝載屍體,這些在家鄉的母親等待戰爭結束歸來的孩子,遠遠望著一列列的白鐵棺材,心裡忐忑不安,害怕自己心愛的孩子成了白鐵棺材裡的男孩。
在《車諾比的悲鳴》中,作者訪問上百位歷經一九八六年車諾比核災事件的相關人士,透過那些無辜的居民和救災人員的恐懼心聲,讓世人深入了解這次核災的問題。
※ 相關報導:
* 學者看斯維拉娜!寫戰爭 為封閉世界發聲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51009000375-260102
斯維拉娜曾說:「蘇聯的歷史放眼看去都是墳墓以及鮮血,然而我願意將心中的恨轉換成愛,現在我愈發愛這群曾經迫害我的人,我會持續寫下關於我們的故事。」
政治大學斯拉夫語系副教授鄢定嘉表示,早年俄羅斯社會封閉,許多消息都被封鎖,斯維拉娜受到另一位白俄羅斯作家阿達莫維奇的啟發,迷上專注描述人物側寫的「聲音小說」或「合聲小說」。因為她認為,社會上有很多聲音,必須被報導、被記錄,因此她多數的作品,都是以戰爭為主題。
* 文學獎/得主新書轉向 寫愛情透視出希望
http://udn.com/news/story/8758/1238986
亞歷塞維奇雖蜚聲國際,但她在祖國白俄羅斯被批「販賣悲劇」,她在未出版新書「The Wonderful Deer of the Eternal Hunt」一改筆鋒,內容由戰爭人禍轉到愛情故事。
獲獎後的亞歷塞維奇8日在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召開記者會上說:「這個獎不是頒給我,而是頒給我們的文化和小小的國家,(我們的國家)在歷史上一直捲入研磨機內。」
瑞典學院說,亞歷塞維奇的「多聲作品,是我們這個磨難與勇氣並存時代的不朽典範」。
白俄評論家多年對她的批評,一個比一個狠,指她「以悲劇取消生命,剝削悲劇」,「靠悲劇維生,從事收集人間苦楚的生意」。評論指她以受訪者的悲劇來賣錢。不知她是否要塞住批評者的嘴,她在新書轉寫愛情,但同樣以紀實手法,寫不同年代男女的第一身愛情故事,每個有不同的情節。
* 諾貝爾文學獎:法作家蒙迪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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