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0-28

清末檔案 成就中研院南港學派

◆ 記者索閱處處碰壁 政府資訊公開 玩假的?

江慧真/調查採訪 中國時報 2007.10.28

朝野各推入聯、返聯公投,但中華民國當初退出聯合國過程仍有諸多謎團。為了滿足人民知的權利,本報記者三個月前即循《政府資訊公開法》流程按圖索驥,努力還原迄今已超過三十年的部分史實;未料過程處處碰到瓶頸而難以突破,顯示政府資訊公開法徒具形式而未落實。

八月三日,記者來到外交部檔案資訊處,申請調閱與退出聯合國相關的外交文件。檔資處表示,有關一九七○至八○年代的外交文件,必須到中研院查閱。記者改赴中研院近史所檔案館,閱覽室邱小姐解說,「民眾申請查閱政府檔案,必須先行確認是否真有該檔案,找到後,中研院再行審查兩周。」

中研院電腦列檔籠統 查閱難

八月七日,記者進入中研院電腦庫,龐大的四萬多項檔卷只以時間列檔,種類則以外交部各一級主管單位(司或處)來區分。令人產生兩大質疑:首先,既是對外開放給民眾,一般人如何理解文件應該隸屬外交部的哪個單位?例如「檔資處」和「條法司」的差別在哪裡?

其次,資料庫中沒有查詢途徑,記者無論輸入「聯合國、美國、周書楷、莫菲、錢復、卜朗、雙重承認、排匪納我」等關鍵字,全得到○個檔案。最後,只好採取土法煉鋼,把一九七○年到一九七二年三年內,有關北美司、國組司、條法司的文件通通調出來。

離開前,邱小姐善意提醒,機密文件設解密(三十年)門檻:一九七八年之後機密文件不得查詢;一九七八年之前的文件,也可能因文件狀況不對外公開。

八月二十一日,中研院審核通過記者申請案,記者第三度來到閱覽室,卻得到一大壞消息:關鍵性的北美司檔案因進行「數位化」工程,七月分已公告關閉,半年後才可開放調閱。

美台密談雙重代表 因美解密

記者只好從國際組織司的龐大檔案:「駐聯合國代表團電文(卷A檔案次號:88036)、聯大第廿六屆常會代表團電文(卷B檔案次號:88034、卷C檔次88035)、外交部內會商因應代表權(卷D檔案次號90086)」中,一一翻閱當時駐歐美日、剛果、達荷美、蓋亞那、澳洲等使館機密電文,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泛黃破損的公文紙、湛藍的鋼板蠟紙字,六○年代我身為常任理事國的風光景象,彷彿躍然紙上。無奈,手抄稿娟秀的字裡行間,幾乎全是外交庶務的電文報告。中共強力排擠我席次,各大使館均勤勞回報駐在國給予的建議,但這些檔案均非機密。

其中,較為特別的是,一九七一年三月九日美派代表卜朗來台,與外交部次長楊西崑、錢復在台北賓館密談「雙重代表案」的紀錄,厚厚一大疊總共重複抄寫了約五個版本。該文件之所以解密,應和兩年前美已先行公布尼克森相關檔案有關。

而這份被扁政府視為「蔣介石重大疏失」的史料,也在十月底外交部舉辦的「退出聯合國史料展」,陳列在國家圖書館的玻璃櫃中。

放眼四周查詢人士,多屬研究單位和學生,其中外籍人士比例相當高,或許正值暑假,與本國人士幾乎各占一半。外國人中又以日本大學生、研究生最多,其次香港和中國人士,也有美國和韓國人。

記者多次地毯式查閱,當年許多重大事件卻毫無蹤跡。如一九七一年夏秋,美國陸續派遣特使來台密會蔣介石談聯合國,當時駐華大使馬康衛、退休資深大使莫菲等人與蔣密會內容究竟為何?再如一九八二年,蔣經國會AIT處長李潔明談的「六大保證」又是什麼?

退聯檔案解密 得再等廿四年

為彌補中研院檔案數位化,造成無法全面查閱外交文件的遺珠之憾,八月二十八日,記者以此詢問外交部,希望能夠尋求突破。但外交部卻無奈表示,上述檔案仍列「絕對機密」等級,部分檔案雖超過保密三十年限制,但依檔案法可延長一次,「民眾想要得知當年(退出聯合國)外交機密,恐怕還要等到二○三一年之後。」



◆ 揭弊英雄史東 在台灣也沒轍

何榮幸、江慧真/特稿 中國時報 2007.10.28

美國著名調查記者史東的名言是:「所有的政府都在說謊。」史東一生從不相信政客,他透過政府的公開資訊來揭穿政治人物謊言,並且獨力對抗麥卡錫主義的恐怖壓力。然而,如果史東生在台灣,他一定會大歎英雄無用武之地。

史東對於政客的監督毫不留情,但被他批得一文不值的美國政府,一九六六年已通過《資訊公開法》,讓新聞界與民眾可以據此申請閱覽政府檔案。在政府資訊透明的原則下,美國甚至未訂定《國家機密保護法》,讓一代又一代的調查記者可以大展所長,在解禁的機密文件中還原一件又一件的真相。

史東等美國調查記者如果易地而處,發現台灣直到政黨輪替後才通過《政府資訊公開法》,但此法卻籠罩在之前通過的「檔案法」、《國家機密保護法》陰影之下;那麼,他們對於台灣總是由政客帶頭選擇性「爆料」、美國卻是由媒體領軍根據文件檔案「揭弊」的重大差別,也就心知肚明、感同身受了。

在朝野為入聯、返聯各執一詞,台美亦為雷根政府「六大保證」而莫衷一是之際,本報援引政府資訊公開法所做的解密努力,不是碰到「再保密三十年」制度性鐵板,就是碰到「正在數位化無法公開」等技術性問題。媒體踢到鐵板的同時,代表朝野有更多空間選擇性解讀歷史,政府也將有更多機會壟斷最重要的歷史詮釋權。

在此同時,民眾看到的景象卻是:卸任國家元首可以透過出書大爆外交、兩岸秘辛檔案,離職外交官可以在回憶錄內暢談種種機密交涉過程。兩相對照,政府究竟對於資訊透明做了多少努力?媒體與民眾能否依法取得更多應該合理解禁的政府檔案?已是檢驗政府是否與時俱進的重要指標。



◆ 退休大使全都露 還算機密嗎

江慧真/特稿 中國時報 2007.10.28

為了選舉,藍綠卯足勁火併聯合國案。但不管入聯或返聯,三十七年前我國到底怎麼丟掉聯合國席次,台美的角力內幕究竟如何,始終沒有真相大白。連駐美代表吳釗燮調閱美國對台「六大保證」原始文件也踢到鐵板。歷史的事實一天不解密,勢將永遠淪於選舉場上的祭品。

上周四,外交部展出「我退出聯合國史料展」,扁抨擊蔣介石一意孤行「漢賊不兩立」,放棄美國建議的「雙重承認案」。本來,扁政府正可落實《政府資訊公開法》精神,讓史料解密來批判蔣,但扁卻一時興起,大唱「中華民國頌(爽)」,瞬間矮化了史料位階,也模糊了解密的迫切性。

其實,文件會說話,一九七一年十月二十九日外交部內檢討會議紀錄上,清清楚楚寫著西班牙大使薛毓麒的大膽發言:「我國面臨如此艱困局面,政府對如何應戰舉棋不定,導致友邦難於決策。」意指蔣介石猶豫不決,導致翻案錯失良機,葬送了聯合國席次。

聯合國案是一例,台美關係又是一例。

今年七月,外交部保密傳真機傳來一張密函:駐美代表吳釗燮要求調閱一九八二年,美國對台六大保證的「原始文件」,以利和美斡旋。但外交高層認定此為機密,亮出戰略底牌將不利我外交處境,駁回這項申請;而記者循《政府資訊公開法》申請參閱,同樣無功而返。

但若把時光回溯到前年二月底,有「外交才子」之稱的前外交部長錢復出版回憶錄,洋洋灑灑兩冊千頁的書中,卻赫然發現鉅細靡遺的「六大保證」版本,人物、場景、對話無一闕如。今年十月初,錢復更受邀赴華府,以見證者身分侃侃而談「六大保證」原文。

美對台「六大保證」內容,其實已在美國會聽證會上揭露,若是機密,退休大使寫回憶錄是否涉及觸法?若不是機密,為何民眾不可一窺真貌?在國家機密與民眾知的權利之間,政府必須要給個合理的說法,才能證明《政府資訊公開法》不是徒具虛文。



◆ 清末檔案 成就中研院南港學派

江慧真/調查採訪 中國時報 2007.10.28

自英法聯軍要求清朝設立「總理事務衙門」起至近代,外交條約公報龐大複雜,約超過十萬卷。因具高度政治敏感性和史實價值,為避免文件遭毀損,外交部將多數不具高度機密的文件,委託專業學術機關代管。

外交部檔資處官員表示,有關清朝條約締結、國際密會紀錄等,按照年代已分別交由國史館、故宮博物院、中研院近史所三地所珍藏。近年考量收藏水準,多數原件已轉往故宮和中研院。

目前外交檔案共有六萬多卷寄存中研院。中研院近史所檔案館主任莊樹華說明,中研院外交檔案有兩批:第一批是從一九五五年便寄存,史料涵蓋一八六○年到一九二七年,清末總理衙門到北洋政府時代內容約有一百多萬頁。「不要小看這批發黃的外交文卷,這些記載清末民初的檔案,讓中研院從六○年代起發展出國內外知名的重量級南港學派。」

一九九九年檔案法通過後,這些史料原應交還給國家檔案館,但今因未建設完成,第二批史料(一九四九年至八○年代,約五萬多冊)再度寄存中研院。其中大約一萬冊機密檔案只保管不開放,另外四萬多冊可供民眾翻閱。

莊樹華指出,中研院拿到資料後,若有破損部分進行修補,再放入專業恆溫的庫房收藏。目前第一批史料全部完成「全彩數位化」作業;第二批也已進入數位化階段,今年八月分起,關於外交部北美司、亞太司資料暫不對外開放。

莊樹華強調,「中研院代管的檔案是全民財產。」只要有關民主、人權基金會來申請展覽,中研院多會授權展出,過去也曾借出包括雷震等資料;兩年前日本公文書館舉行「袁世凱資料展」,中研院也曾全力相助。



◆ 機密誰決定 廿資深外交官說了算

江慧真/調查採訪 中國時報 2007.10.28

我國家檔案設三級限制:機密、極機密、絕對機密。但誰來決定解密?以外交機密而言,外交部檔案資料處設有「審查小組」把關,由近二十位資深外交官審查,主掌外交檔案解密大權。

為監督政府施政、促成政府資訊透明化,各國近年力求「資訊公開」與「機密保護」之間的平衡。民主國家中屬瑞典最早落實,早在一七六六年便把使用政府文件列為人民的權利。美國則是落實《資訊自由法》最徹底的國家,美國中情局定期公布機密檔案,讓掌權者心生警惕。美政府也認定,資訊公開對政府帶來的利益,遠大於付出的行政成本。

在資訊透明的大原則下,外交檔案應該保密多久?外交部發言人王建業表示,依《檔案法》第十八條中規範:「機密是十年、極機密是二十年、絕對機密是三十年,得以延長限密一次。」因此關於部分台美斷交、我退出聯合國等檔案,目前仍列「絕對機密」等級,有的甚至可以連續保密六十年。

至於文件該不該解密公開,到底標準由誰認定?王建業指出,根據《國家機密保護法》及施行細則,外交部檔資處設有「文件機密審查小組」,由主秘梁英斌擔任為召集人,四位資深外交官、十五位退休大使志工,共同審查決議;但人名、審議的結論則不對外公開。

總體而言,政府檔案共分「國家檔案」和「機關檔案」。二○○○年三月,行政院研考會成立「國家檔案局籌備處」,二○○一年底政黨輪替後,檔案管理局正式成軍。

根據檔案局的館藏統計,截至今年一月底止,檔案局典藏的紙質類國家檔案,計有一千三百三十五公尺、攝影類檔案四十七卷,錄影音帶類檔案七千二兩二十二卷;內容包括國統會、國民大會、公營事業民營化、重大政治事件等。

其中,政治案件檔案占相當大比例,如軍事審判案、日本戰犯審理案、逃亡日僑名冊、台灣獨立黨組織偵查、二二八事件、台大哲學系事件、雷震回憶錄事件、江南案、陳文成案、林義雄宅血案、孫立人案、美麗島事件及審判執行檔案、中壢事件等。

※ 或許歷史只有後人能公平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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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j 提到...

借閱檔案不要急

張力 中國時報 2007.10.30

貴報二十八日刊出記者江慧真查詢退出聯合國相關外交文件報導,江小姐力求從原始檔案發掘歷史真相,我十分肯定。但歷史研究者使用檔案的經驗,和江小姐稍不同。且本人曾參與這批外交檔案移轉作業,故而表達一些想法。

檔案只要能開放,對歷史研究者都是好消息,就目前政府機關的開放借閱情形來說,外交部的作法已是相當難得。如何從開放的檔案中找到所需的資料,簡單的搜尋關鍵字並非有效的方法,歷史研究者自己得下功夫,逐漸深入議題,審視案卷目錄,做一判斷,再去調借檔案。有時會從看似關聯甚少的案卷中,有了驚喜的發現。因此長時間浸淫檔案館中尋找資料的研究者,比比皆是。至於機密檔案的合理解禁,歷史研究者和江小姐一樣,都有所期盼。

檔案正在進行數位化或重新整理而暫時停止借閱,對急著調檔的研究者雖是壞消息,但對檔案的保存與未來的方便開放,卻是好消息。我們在世界各地的檔案館進行研究,都可能因運氣不好而遇上這樣的情況,但都能體諒檔案館的作業,而在其進度完成後,另找時間前來借閱。

中研院近史所以兩周時間進行審查,是因為這些檔案移轉之後不久,就對外開放,以便早日滿足學界多年來的盼望。但我們發現,有些案卷中的部分文件裝訂不夠牢固,有些擬稿的便條紙也已脫漏,如不作一檢查而逕行借出,有心人士若將部分文件抽走,檔管人員很難察覺。其實檔案館可以先行全部檢視,並進行重整,再正式開放借閱,但這要耗費一兩年的時間,因此近史所採取彈性作法,逐案處理,這樣才能在有限的人力之下,提供最快的服務。

這批外交檔案交由中研院近史所代管後,確實吸引了許多研究者。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只研究入聯議題。中華民國參與聯合國創立,也有長達二十多年時間,是聯合國會員國與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與聯合國有著全面互動,已有年輕學子就不同議題的互動,進行研究,其研究結果或也能為我們的入聯或返聯努力,提供各方面的史實參考。我國目前尚無真正的國家檔案館,外交部委由學術機構代管與承擔調閱事務,普獲國內外學者學生讚揚,因為這樣一來,利用外交部檔案做研究,確實方便不少。江小姐如有機會瞭解其他政府機關的檔案開放借閱情況,當更能有此體會。

(作者為東華大學歷史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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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228日記曝光 三批陳儀無能

* 老蔣228日記曝光 三批陳儀無能
* 武力平亂形勢險 暫緩究辦官員
* 6月18日 陳儀槍決馬場町
* 陳儀報告影響判斷 老蔣背元凶
* 堅持內戰 經濟政策失敗 大勢去矣

◆ 老蔣228日記曝光 三批陳儀無能

【黃清龍/美國史丹佛大學報導】 2008-07-21 中國時報

一九四六年到一九五五年的蔣介石日記原件,十八日起在美國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院檔案館對外公開。記者根據日記所載、其他相關史料、以及學者見解,寫成這篇報導。這是蔣介石日記關於二二八事件內容,首次在媒體披露。

文中對於蔣如何看待二二八事件、如何處理應變,均有第一手的資料呈現。同時,本文也就蔣介石當時的處境以及所犯的決策疏誤,提供深入的解析,希望有助於釐清蔣介石在二二八事件的角色。

民國三十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台灣發生二二八事件。隔天(三月一日)蔣介石在日記記載:「台灣群眾為反對紙菸專賣等起而仇殺內地各省在台之同胞,暴動地區已經擴大。以軍隊調離台灣是亦一重要原因也。」這是二二八事件首次出現在蔣的日記裡頭。

二二八一周後 始知問題嚴重

當時中國剛剛結束抗戰不到兩年,正是百廢待興之際,舉凡淪陷區接收、政府組織重建、朝野政治協商、對共軍的清剿、乃至物價的控制等等,千頭萬緒,交逼而至。可以說,二二八事件在當時蔣的政策雷達上,充其量只是一個乍現的紅點而已。

在三月的第一個星期裡,蔣還沒有注意到事件的嚴重,當時他最關注的是對延安共軍的剿滅。隨著事件的擴大,台灣事變開始引起蔣的重視。從三月第二個星期開始,出兵延安計畫以及另外的台灣二二八事件,成為蔣最關心的兩件事。三月八日的日記中,他寫道:「台灣暴力形勢已擴張至全台各城市,嚴重已極。公俠(按,陳儀) 未能及時報告,粉飾太平,及至禍延燎原乃方求援,可痛。華北延安共匪禍正熾,而又加此不測之變,苦心焦慮不知所極。故本月多為處理台變忙碌也。」

不滿陳儀粉飾太平 既痛又歎

此前,台灣行政長官陳儀已急電中央請調整編廿一師的一個加強團、憲兵一營來台,三月六日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下令軍隊分三路向市區進擊。但顯然南京方面對平亂毫無把握,加上三月六日晚上美國大使司徒雷登見蔣,「談其駐台領事急電,要求其派機接其眷屬離台,表示局勢之嚴重」;蔣在當天日記則批評「美國人員浮躁輕薄」,擔心「如為反動派利用,使中國增加困難與恥辱」因此才會對此「不測之變」有「苦心焦慮不知所極」的感嘆。



◆ 武力平亂形勢險 暫緩究辦官員

【黃清龍/美國史丹佛大學報導】 2008-07-21 中國時報

三月七日,蔣對台灣事變作出派兵平亂之決定,日記中記載:「台灣暴動自上月二十八日起由台北延至全台各縣市,對中央及外省人員與商民一律毆擊,死傷已知者達數百人之眾。特派海陸軍赴台增強兵力。此時共匪組織尚未深入或易為力。惟無精兵可派,甚為顧慮。」他也再度批評陳儀「不事先預防又不實報,及至事態燎原乃始求援,可歎!」又說「善後方策尚未決定,現時唯有懷柔以穩。台民初附,久受日寇奴化、遺忘祖國,故皆畏威而不懷德也。」

三月八日,蔣加快對台軍事行動與黨務工作的部署,當天的日記寫著:「朝課後考慮台灣問題與延安方略,召見劉雨卿 (按:廿一師師長) 指示對台灣注意各點。正午約李翼中(按:台灣省黨部主委)等談對台灣處理具體方案。」而在「本星期預定工作課目」,則把「督導台灣事變之處理」列為最優先。至於具體的處理方案,以及已經公開的蔣親筆手諭給陳儀,指示「不可報復」,「從寬處理」等字眼,則未見諸於日記上。

隔天(三月九日),國軍第廿一師從基隆登陸上岸。當天蔣在日記記載:「朝課後寫公俠信,召見劉雨卿等指示到台灣後之方針與部署畢。晚與健生(按,國防部長白崇禧) 談台灣與華北情形。」三月十二日蔣在日記第三度批評陳儀:「不自知其短缺使余處理為難。」晚上又找了白崇禧談台灣事變,「彼決暫緩行,以待時局略定也。」白崇禧後來是在三月十七日由蔣經國陪同抵台宣慰。

三月十五日,蔣在日記寫到:「台灣事變自軍隊運到後已大半敉平,然亦未曾根本解決也。可知新復之地與邊省全靠兵力維持也。」同一天國府部隊開始對延安展開轟炸及進剿行動,而於三月十九日攻下延安。

接下來,蔣介石日記中的「反省錄」與「工作課目」,連續出現有關台灣善後處理措施的記錄,包括「研究台灣派員處理善後之時機」、「台灣省政府組織之發表」、「台灣省政府與行政長官公署存廢時期之決定」、「台灣省政府主席與組織之決定」等等,顯示他對於事變過後,如何盡快使台灣導入正軌十分重視。

至於屢遭蔣批評「不事先預防又不實報」的陳儀,雖已於三月十七日致電蔣介石,表示「對此次事變決議引咎辭職」,但蔣沒有同意。蔣不僅沒有立刻撤換陳儀,反而責備當時黨內相逼太急。例如,三月二十三日國民黨三中全會通過將陳儀撤職查辦、清查前行政院長孔祥熙財產,及要求外交部長王世杰離職,蔣在日記中大加批評:「三中全會對庸之(按,指孔祥熙)要求清查其財產,對公俠要求撤職查辦,對雪廷(按,指王世杰)要求去職等不負責的挾意報復,只求逞快一時而不問是否不顧大局之行為,不僅為共匪稱快造機會,實為毀滅本黨自身之禍因,黨德黨紀毀滅殆盡矣,可痛。」



◆ 6月18日 陳儀槍決馬場町

【黃清龍/美國史丹佛大學報導】 2008-07-21 中國時報

直到四月二十二日,行政院會議通過撤銷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改組為省政府,以前駐美大使魏道明為省政府主席,五月十五日抵台履新,台灣事變的處理至此告一段落。陳儀改任國民政府顧問,五月十一日離台,隔年六月擔任浙江省主席,後因被控「勾結中共,陰謀叛亂」被捕,經軍法審訊終結判處死刑,蔣介石於一九五○年六月十四日批准執行,而於十八日在台北馬場町刑場槍決。

關於陳儀「通匪」一節,已有文獻佐證。當時陳儀的外甥丁名楠是中共地下黨員,一九四五年曾隨舅父來台擔任長官公署助理秘書。一九四九年初國共內戰情勢逆轉,陳儀指派丁名楠送信給駐守松滬杭的湯恩伯,勸其「棄暗投明、戴罪立功」。但因湯恩伯告密,使策反失敗,並導致陳儀被執。



◆ 陳儀報告影響判斷 老蔣背元凶

【黃清龍/美國史丹佛大學報導】 2008-07-21 中國時報

從以上的日記內容可以確知,對於當時陳儀要求中央派兵平亂,蔣介石是同意的;蔣不僅同意派兵,在他的認知裡頭,造成亂事擴大的原因之一,乃因「軍隊調離台灣」之故;而「台民初附,久受日寇奴化、遺忘祖國,故皆畏威而不懷德也。」因此他下令「特派海陸軍赴台增強兵力」,但又擔心「無精兵可派,甚為顧慮。」而在亂事敉平之後,他更認為「新復之地與邊省全靠兵力維持也。」以今觀之,其觀念之封建、陳腐、守舊可見一斑,若據此而說蔣介石應為二二八事件負責任,應非盡誣。

但換個角度來看,當時陳儀給蔣的報告,指此事「顯係有計畫有組織的叛亂行為」、「對於奸黨亂徒須以武力消滅,不能容其存在」,因此影響了蔣對事變的認知,進而左右了其處理事變的態度,這也是從日記看蔣介石在二二八事件角色,所不能忽略的。

倘從更寬廣的歷史背景來看,誠如中國社科院榮譽學部委員、也是公認的蔣介石研究專家楊天石指出,一九四七年蔣面對的最大問題是「國共內戰」,其次是黨內派系鬥爭,加上召開國民大會需要政治協商及政權改組,另外與美國關係要維持良好,「台灣問題只是蔣介石所有問題中的一小部分,蔣當時正忙著陝北、山東等地的國共內戰。」

二二八事件是個悲劇,對於悲劇的造成,蔣介石毫無疑問要負起很大的責任。但是以蔣當時所處的環境,以及與蔣當時曾犯的其他更大的錯誤比起來,蔣在二二八事變所犯的錯誤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前面提到,一九四七年三月初,蔣介石最關心的除了台灣事變之外,就是出兵延安的計畫。三月二日他在日記記載:「昨晚與宗南研討收復延安計畫」。三月三日:「剿討延安時機已熟,不能再緩。」三月十二日:「... 又悉美國在延安人員已於本日下午撤盡,則進剿延安乃可如期實施矣!」三月十九日的日記記載:「本日十時半國軍克復延安城區,十一年來共匪禍國殃民之根深蒂固老巢剷除於一旦,為國為黨雪恥復仇之願已償其半矣。此後,國內共匪已失憑藉,所有戰略與政略據點皆已剷除淨盡矣,感謝上帝,洪恩保佑中華。」

然而這其實是一場空歡喜,因為中共方面早已得到情報,並據此擬好撤退計畫。當時擔任胡宗南機要秘書的熊向暉是中共地下黨員,他把胡宗南大軍進攻延安的計畫通報周恩來,以致胡宗南打進延安時,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後來周恩來曾經說:「蔣介石的作戰命令還沒有下達到軍長,毛主席就已經看到了。」諷刺的是,蔣介石在三月九日的日記上還提醒自己:「注意匪部以退為進之慣技。注意毛匪行蹤之判斷。」殊不知真正的匪諜就在他的愛將胡宗南身邊!



◆ 堅持內戰 經濟政策失敗 大勢去矣

【黃清龍/美國史丹佛大學報導】 2008-07-21 中國時報

再如發行金元券等經濟措施,蔣同樣犯了嚴重錯誤。一九四七年三月底,國民政府通過發行公債與庫券四億美金,蔣在三月二十八日的日記寫到:「此實為穩定經濟之唯一方案。」又記:「昨晚見司徒(大使)。對我發行金公債與庫券之措施,外人總以懷疑態度視之,不惟此舉,凡我政府與國人之一切事業,彼等無不以冷眼相待,殊令人難堪。... 所可痛心者不僅外人以冷眼觀吾國,即我高級將領如辭修(按,陳誠)者,亦莫不對政府經濟政治各種重大之政策動輒猜疑與誹謗,其失卻自信心類皆如此者,不勝痛憤。」

然而沒多久金融管制措施就以失敗告終。一九四九年初蔣第三次下野,四月二十七日的日記記載著:「金融混亂現象實已成為作戰成敗關頭,軍餉發給現銀又成為金融枯竭的焦點,若不徹底解決,則軍事政治與社會生機,皆成不可挽救之死症。」

楊天石認為,抗戰勝利後,人民渴望和平,厭惡內戰,美國也力促中國組成聯合政府,當時毛澤東已經同意加入。儘管聯合政府未必成功,國共內戰仍可能再起,但倘非蔣介石堅持殲滅中共,輕率發動內戰,結果很可能不一樣。蔣堅持內戰,不但民心盡失,國家財政也被軍費拖垮,最後被迫實施金融管制,造成通貨膨脹,人民痛苦萬分,國府很快就垮台了,這才是蔣介石所犯的最大錯誤。

歷史的弔詭就在於,如果不是內戰需要,一九四五年十月隨陳儀來台的七十軍部隊,也不會在隔年年底就移防上海,再開赴山東金鄉與共軍激戰,導致蔣日記上所稱的,軍隊調離是亦事變擴大一重要原因。倘若軍隊留駐台灣,或能在事發伊始就控制住局面,不致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造成傷亡無數,留下難以癒合的歷史傷口。

※ 難得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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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豪、蔣介石與台海危機

【林博文】 2008-07-23 中國時報

多倫多大學政治學退休教授尚.艾德華.史密斯(Jean Edward Smith)最近在《紐約時報》寫文章大捧艾森豪總統。他說,20世紀最偉大的美國總統,除了小羅斯福(FDR),就屬艾森豪。他舉了一些例子,其中一個與台灣有關。

1954年4至5月間法國軍隊在越南奠邊府遭北越名將武元甲的部隊重創,幾乎全軍覆沒。白宮國家安全會議建議美國對奠邊府投擲戰術性原子彈以解救受到圍困的法軍,艾森豪斷然拒絕。艾克(Ike,艾森豪的綽號)當時說:「我們絕不能在不到10年的時間裡,兩次使用那些可怕的東西來對付亞洲人!」

史密斯又說,過了4年(即1958年),中共威脅對台動武時,參謀首長聯席會議提議使用核武對付中共,艾克再次拒絕。

史密斯舉這兩個例子的目的是要說明艾克雖是軍人出身,卻是一個愛好和平的總統,自韓戰停火以後,在其任內即沒有一個美軍陣亡。不過,史密斯忘記提到的是,美國軍政高層並不是僅在1958年(即823炮戰時期)第二次台海危機時始建議使用核武對付中共,早在1954年和1955年第一次台海危機時,美國軍政高層即已提議用核。即連艾森豪本人亦在配合他的鷹派國務卿杜勒斯,大玩「核戰邊緣」遊戲,而使得英國首相邱吉爾氣得跳腳。當然,在兩次台海危機中,最後決定不用核武的就是艾克。

從大陸解密資料中可以看出,中共在兩次台海危機中大舉炮轟金門,毛澤東是實際主導人,但他並無進犯台灣的計畫,甚至也沒有奪取金門的意圖,毛對金門的戰法是:「打而不登,封而不死。」令人注意的是,在兩次台海危機中,毛最擔心的是與美國發生直接武裝衝突,因此他三番五次下令嚴禁中共部隊攻擊美艦和美機,毛的指令是:「只打蔣艦,不打美艦」。

1954年秋天台海爆發危機,美國參謀首長會議於9月12日建議使用核武對付中共。同年12月2日,美台簽定共同防禦條約,翌年2月美國參院予以批准。1955年春天,台海危機結束,美中台三方都自認「有所斬獲」。美方認為處理得當,未爆發大戰,亦未動用核武;台灣則慶幸與美國簽定共同防禦條約,中共如侵台,美方必會協防;但有得亦有失,台灣從此不能片面反攻大陸;中共自認大贏,奪取了一江山島,又迫使國府自大陳撤退,武場得勝,文場又傳佳音,美國終於同意和中共舉行雙邊會談(先在日內瓦,後在華沙)。

1958年第二次台海危機爆發,艾森豪內閣決議:如台灣和澎湖受到威脅,美國將不惜用核,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丁寧(Nathan F.Twining)空軍上將在內閣會議中表示,美國準備在廈門一帶投擲數枚小核彈,駐防關島的5架B-47型重轟炸機隨時待命升空。艾森豪最後否決了這項建議。

美國在兩次台海危機中一直在「核戰邊緣」(nuclear brinksmanship)和「大舉報復」(massive retaliation)的雙重恫嚇中威脅中共,據資料顯示,中共「確實有被嚇到」,但也促成毛澤東決心發展核武,以期不再受核恫嚇。而蘇聯在兩次台海危機中袖手旁觀,亦加深了中俄共的裂痕。不過,前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鄒讜則認為蔣介石亦非省油的燈,在兩次台海危機中表現不俗,成功地「玩弄」了艾森豪政府,迫使美國支持台灣防衛金馬,簽定共同防禦條約,不僅使金馬台澎維持現狀,且又絲毫無損國府的主權。

艾森豪雖在冷戰時代支持台灣,但他亦曾動過讓中共進入聯合國的腦筋。史坦佛大學華裔近代史教授張少書(Gordon H.Chang)及其他學者也從艾克檔案中看到他嘲諷並奚落蔣介石和國府的信件與談話。

其實,美國軍政高層對蔣介石和國府的成見,就如同蔣對美國的偏見一樣,儘管他一直需要美國的支持。前《中央日報》社長阮毅成在〈中央工作日記〉中記載,1962年11月3日國民黨中常會在討論古巴飛彈危機時,蔣介石在會上說:「美國人自命對什麼事都知道,我們去暗示他,他反而不高興。其實他所知道的,頗為幼稚。對古巴一事,我們不必多說,一則免得美國以為我們存心挑撥,二則以為我們存心觸動他,故意暴露他們過去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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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大選權鬥內幕

【黃清龍】 2008-08-01 中國時報

編者按: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廿五日中華民國開始行憲,隔年四月舉行第一屆總統、副總統選舉。在民國首次大選過程中,蔣介石曾十分認真地考慮自己不選總統,而支持北大校長胡適出馬,胡適也一度點頭同意。雖然胡適終究沒有當成總統,這段民國史話仍為後人所津津樂道。蔣介石當時的考慮是什麼?是真心想藉著文人總統一新國家耳目,還是另有隱情?還有,如果胡適真成為總統,蔣又將如何扮演輔政角色?是擔任行政院長還是參謀總長?這些政治秘辛,如今隨著蔣介石日記的公開,終於得到初步解答。

當年的副總統競爭十分激烈,經四輪投票方由桂系李宗仁勝出。眾所皆知,蔣介石是萬分不願李宗仁參選的。為阻止李出馬,他不惜動用各種可能方法,軟使硬施都無效之後,不得已轉而支持他口中的「總理不肖子孫」孫科,出馬與李宗仁一決高下,結果孫科敗下陣來。蔣、李這段鬥權也鬥氣的大鬥法,是行憲後國民黨第一次的主流與非主流之爭,其呈現在蔣日記上的記載,遠比外界所知的還要深刻、曲折、複雜許多。

本文根據美國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院檔案館最新公開的蔣介石一九四六年到一九五五年日記手稿進行撰寫,作者並參照「李宗仁回憶錄」,「胡適日記」,以及「陸鏗回憶與懺悔錄」等相關資料,希望還原一九四八年大選的原貌,全文分七天刊出。

「胡適選大總統」這一構想,最早既非出自胡適本人,也不是蔣介石的主意,而是李宗仁。一九四八年初李宗仁決定參選副總統的消息傳出後,根據「李宗仁回憶錄」記載:「一月十一日北京大學校長胡適寄來一短箋說,他聽到我願作副總統候選人,甚為高興。因為將來競選,正如運動員賽跑一樣,雖只一人第一,要個個爭先,勝固可喜,敗亦欣然。所以他寫此短信,對我的決定表示敬佩﹐並表示贊成。」李宗仁也立刻回了胡適一封信,希望他本著「大家加入賽跑之義,也來參加大總統競選,以提倡民主風氣。」

李、胡的互動見諸報端後引起蔣介石的注意,一月十五日他在日記寫下:「李宗仁自動競選副總統而要求胡適競選大總統,其用心可知。但余反因此而自慰,引為無上之佳音。只要有人願負責接替重任,余必全力協助其成功,務使我人民與部下皆能安心服務,勿為共匪乘機擴大叛亂,則幸矣。」

當時東北戰局瀕臨絕望﹐西北、華北也陷入困境,法幣大跌、物價飛漲,人心不滿到了極點;加上美國自馬歇爾調停失敗,輿論公開批評蔣介石獨裁,杜魯門對蔣施加的壓力也更為露骨,內外交逼,接踵而至,讓蔣有了「讓賢選能」的想法。一月十七日的日記他寫道:「近日心裡多為讓賢選能之準備。最好國民黨在國民大會時交出政權,本人不加入競選,而提出推選國中無黨派之名流為大總統。若果如願以償,則余為國家為軍事必使軍民不致因余退職而恐慌與動搖,願暫任參謀總長以協助繼任者;一俟軍民安定,不致應新舊交接為匪所乘,則幸矣。」

蔣的讓賢構想,有兩點值得注意﹐其一、極可能是因「李宗仁想選副總統而要求胡適競選大總統」,給了蔣推選「國中無黨派之名流為大總統」的靈感,而開始以胡適為規劃目標。其二、為避免「新舊交接為匪所乘」,蔣「願暫任參謀總長以協助繼任者」。換言之,蔣最初的退職準備是以繼續領導軍事剿匪為前提,並非就此撒手不管。

到了二月底,蔣於廬山渡假,「最後半日在遊觀音橋途中,對於本人在國大時為國為黨為革命為主義之利益與個人之出處,已有一具體之決定,引以為慰。」蔣不選總統而推胡適代之的想法,已在這時候浮現。(權鬥內幕七之一)



◆ 蔣介石日記祕聞系列 2 蔣挺孫科 阻李宗仁競選副總統

【黃清龍】2008-08-02 中國時報

蔣介石一面規劃推胡適選總統,一面也極關注李宗仁的動向。李宗仁決心競選副總統後,曾託白崇禧和吳忠信轉報蔣,希望得到他的諒解。據其回憶錄記載:「不久,得白、吳兩君復電,俱說,介公之意國民大會為實行民主的初步,我黨同志均可公開競選,介公對任何人皆毫無成見云云。」而在二月二日的蔣介石日記則寫道:「對李德鄰(按,李宗仁)之競選副總統事之開誠說明意見。」顯示蔣在一開始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也或許蔣當時還沒有考慮到副總統的問題,所以在李託人探詢其意時,只講了些場面話應付應付。

但蔣與李宗仁的芥蒂太深,隨著李的競選聲勢鵲起,「桂系大將李品仙將在安徽省主席任內搜刮的大量民財,一車一車運到南京作競選費用,大搞賄選」(陸鏗回憶錄),蔣的態度很快有了轉變。

三月三日他在日記寫道:「聞李德鄰營私圖利競選副總統之醜態百出,桂系之貪汙投機可說為今日之首也。」毫不掩飾他對李宗仁與桂系的厭惡感。即使如此,當著李宗仁的面,蔣還是沒有說破。三月廿五日,李請見蔣,向他報告已決心競選。蔣對李說:「選舉正、副總統是民主政治的開端,黨內外人士都可以自由競選,本人將一視同仁,沒有成見。」事實上就在這段時間,蔣已有了支持孫科以阻卻李參選的布局。

孫科是國父孫中山哲嗣,蔣對他的評價一向很差,日記上經常提出批評。抗戰勝利後的政治協商會議,孫科的表現讓蔣大失所望,此後對孫就更加不客氣。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廿三日蔣的日記就記載:「感嘆:孫科之性行卑劣貪婪,寡廉鮮恥,令人痛心疾首。以總理如此偉大之人格,而生有如此不肖之子,殊所不解。」但現在為了對付李宗仁,蔣不得不打出孫科牌,於是請蔣夫人兩次勸孫科參加副總統競選。三月廿一日陳布雷回報,孫科有意願選副總統,但要求必須能兼立法院長才肯點頭,另還需要競選經費。蔣頗感無奈,日記中寫道:「其要脅無禮至此,可歎,余惟聽之。」

過了三天,孫科與蔣見面談競選副總統問題。蔣在三月廿四日日記記載:「因李(宗仁)程(潛)于(右任)等皆擅自表示競選,而並未問余及黨之意見,哲生此次態度與言行,皆不越黨員範圍,故示意可競選也。」

關於孫科的競選意向,李宗仁則有不同說法,其回憶錄上有如下記載:「不久,我在另外一個場合碰見了孫科。我說,這次競選副總統,哲生兄為何不參加,大家熱鬧熱鬧?孫科搖搖頭說:我絕無意思,絕無意思…,接著他便向我解釋他不參加的原因。他認為根據憲法,副總統是個吃閒飯的位置。他既是現任立法院長,行憲後競選立法院院長是輕而易舉的事。立法院長既比副總統有實權,又何必去競選副總統呢?」

按時間序,李與孫的談話是在孫面見蔣並獲蔣的支持之後,倘李的回憶無誤,則孫之對李搖頭說「絕無意思」,極可能只是敷衍性質。或者是孫要求副總統兼任立法院長一事尚未獲蔣首肯,還在盤算參選的利弊得失,因此而對李有此言。

後來蔣找了王寵惠等法學家研究副總統可否兼任立法院長問題,他們都認為不可,但副總統的李、孫之爭至此已經確定。(權鬥內幕七之二)



◆ 推胡適參選總統 逼李宗仁退選

【黃清龍】2008-08-03 中國時報

一九四八年三月廿九日,第一屆國民大會在南京揭幕,總統、副總統競選大戲正式登場。隔天,蔣介石指派王世杰向胡適傳話,據《胡適日記》記載:「下午三點,王雪艇傳來蔣主席的話,使我感覺百分不安。蔣公意欲宣布他自己不競選總統,而提我為總統候選人,他自己願意做行政院長。我承認這是一個很聰明、很偉大的見解,可以一新國內外的耳目。我也承認蔣公是很誠懇的。他說:『請適之先生拿出勇氣來』但我實無此勇氣!」

同一天,蔣在日記寫道:「與雪艇談總統問題,屬其轉詢胡適之君出任,余極願退職,並仍負責輔佐也。」兩個多月前,蔣的想法是「推選國中無黨派之名流為大總統」,他自己則「願暫任參謀總長以協助繼任者」,如今胡適從王世杰聽到的傳話是,蔣自己願意做行政院長,顯示他的角色規劃已有所改變,箇中原由為何,尚待史家考證。至於陸鏗在其回憶錄稱,四月一日應陶希聖囑託通知胡適做總統候選人,還說胡適聽了之後「興奮之情自然流露,手上出了汗,近視眼似乎放出了光彩」。如非陸鏗記憶有誤,就是事後回憶時自我膨脹;兩天前胡適已獲王世杰告知此事,他是被狡慧的胡適給耍了。

第二天一早,胡適約其好友武漢大學校長周鯁生商談,聽取周的意見。下午又和王世杰、周鯁生談了三個多小時,還是不敢接受,「因為沒有自信心」。但蔣推胡選總統意志甚為堅定,三月卅一日的日記記載:「朝課後研究推胡適任總統之得失與國家之利害、革命之成敗、皆作徹底之考慮,乃下決心。」直到晚上八點,王世杰來討回信,胡適終於接受了。他在當天的日記寫道:「此是一個很偉大的意思,只可惜我沒有多大自信力。故我說:第一、請他考慮更適當的人選。第二、如有困難,如有阻力,請他立即取消,『他對我完全沒有諾言的責任』」。

胡適同意接受推選總統,讓蔣「此心大為快慰」,於是立即展開黨內的疏通與溝通。四月一日日記記載:「乃即召布雷詳述余之旨意與決心,囑其先告季陶與稚老勿加反對。此乃黨國最大事件,余之決定必多人反對,但自信其非貫徹此一主張無法建國,而剿匪革命亦難望成功也。」下午陳布雷向蔣回報,指吳稚暉贊成蔣的主張,戴季陶則力主總統不得退讓,否則國基民心全盤皆亂。當晚蔣約戴季陶談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終於說服了戴。

但其實胡適對於選總統並沒有作好「過河卒子」的準備,內心一直都在掙扎。四月一日晚上他去看王世杰,「告以我仔細想過,最後還是決定不幹。昨天是責任心逼我接受,今天還是責任心逼我取消昨天的接受。」蔣介石則不予理會,繼續按照原定的布局推動。而蔣推胡適參選的另一深沈用意,即藉勢逼使李宗仁退選,也在此刻浮現出來。四月二日的日記寫得很清楚:「朝課後約健生(按,白崇禧)來談軍人不競選,垂範於後世,勿蹈民初之覆轍,並示以余不任總統之決心,囑其往勸德鄰勿再競選副總統為要。」

蔣的另一絕招是,要求正副總統都必須由黨提名,不能自行參選。四月一日,他指派于右任、居正、吳稚暉、程潛、陳果夫、孫科、丁維汾等人找李宗仁談。孫科當即表明「絕對服從總裁的意旨」,李宗仁則強烈反對,程潛也跟進附和,最後居正打圓場,說:「我看德鄰先生既不贊成這項辦法,那請岳軍兄去回覆蔣先生吧。」這才結束這一尷尬場面。(權鬥內幕七之三)



◆ 蔣介石也坦承國大「不可開也!」

【黃清龍】 2008-08-04 中國時報

蔣介石絞盡腦汁想阻止李宗仁參選副總統,派人懇談、眾議圍堵皆告無效之後,不得已只有親自出馬勸退。四月三日晚上他約見李宗仁,兩人談話過程十分火爆。「李宗仁回憶錄」有如下記載:「蔣先生說:你還是自動放棄的好,你必須放棄。

我沉默片刻說道:委員長,這事很難辦呀。

蔣說:我是不支持你的。我不支持你,你還選得到?

這話使我惱火了,便說:這倒很難說!

「你一定選不到,」蔣先生似乎也動氣了。

「你看吧!」我又不客氣地反駁說:「我可能選得到!......」。

蔣先生原和我並坐在沙發上促膝而談。他聽完我這話,滿面怒容,一下便站起來走開,口中連說:你一定選不到,一定選不到!我也跟著站起來,說:「委員長,我一定選得到!」兩人的談話便在這個不和諧的氣氛中結束。

蔣則在當天的日記把李宗仁痛罵一頓,寫道:「晚約見李宗仁勸其停止競選副總統,明示其余本人亦不競選總統之意,彼乃現醜陋之態,始尚溫順,繼乃露其愚拙執拗之悖語,反黨反政府之辭句幾乎一如李濟琛、馮玉祥之叛徒無異,甚至以國大提名、讓黨非法之罪加之於余之意,及不惜分裂本黨相恫嚇。余只可憐其神智失常,故不再理解,聽之而已。」

兩人吵過一架後,蔣仍不死心,四月四日一早又找了同屬桂系的國防部長白崇禧來談,把前一晚和李宗仁的談話經過說給他聽,希望爭取白崇禧支持。據蔣日記記載:「彼甚明理,不以彼等跋扈、蠻橫為然也。」其實李、白兩人一體,豈是蔣一席話所可分化。

當是時,蔣除了苦惱於副總統問題,還有幾件事在困擾著他。其一是所謂的「禮讓代表」問題。在中共退出制憲之後,國民政府為了避免「一黨專政」之譏,特別許諾禮讓若干國代席次給民、青兩黨。但國代選舉後,許多國民黨籍國代不肯禮讓,以致當選名單遲遲無法公布。蔣既擔心失信於民、青兩黨,也怕他們因此拒不參加大會,「為馬歇爾所利用,誣陷中國一黨包辦國大之惡名,以停止其援華之議案。」逼不得已蔣只有祭出黨紀,下令凡不肯退讓友黨的人開除其黨籍。這些無端被剝奪國代資格的人,於是鼓譟進住國民大會堂,他們抬棺、絕食、抗議並阻撓大會議事,就連蔣介石在場時也照鬧不誤,把蔣氣個半死,幾次痛罵負責組織動員的陳立夫、吳鐵城「失職、無能,對不起黨國」。

軍事與經濟情勢的惡化,也讓蔣煩心不已。二月七日遼陽失陷,三月二日第廿七、九十四兩師在宜川被消滅,三月十五日洛陽告急,東北、西北與華北的局勢都已十分危急;而軍支浩大、軍費拮据,政府只有猛印鈔票應急,以致物價飛漲,法幣大貶,到了卅萬元兌一美元的地步。軍事經濟之前途與人心的動搖,讓蔣介石有「痛苦不堪、無處訴說」之慨嘆。他要求國大通過臨時條款,以應局勢之需,為此,不得不「以大事小」,忍受兩友黨的「要脅敲詐」。種種委屈讓蔣點滴在心,「乃知大會之不可開也」。(權鬥內幕七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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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終究當不成總統

【黃清龍】 2008-08-05 中國時報

四月四日國民黨召開臨時全會,中心議題是「本黨對本屆國民大會總統、副總統競選,到底提候選人還是不提?」蔣向全會提出主張選舉黨外人士為總統候選人之意見書,並發表談話。

據「胡適日記」記載,蔣的談話要點如下:「蔣君宣布他不候選,並且提議國民黨提一個無黨派的人出來候選,此人須具備五種條件:?守法;?有民主精神;?對中國文化有了解;?有民族思想,愛護國家、反對叛亂;?對世界局勢、國際關係,有明白的了解。他始終沒有說出姓名,但在場與不在場的人都猜想是我。」

至於與會者的反應,胡適回憶說:「這會上下午開了六點多鐘,絕大多數人不了解,也不贊成蔣君的話。」蔣在當天的日記也提到:「除稚老表示贊同之意外,其他皆表示異議,只就推選總裁為總統候選人一點立言,而多不涉本題。」所謂「本題」,就是蔣主張總統候選人必須先由黨公決,否則就是違反黨的紀律;同樣地,副總統人選也必須先由黨決定,不能擅自參選,否則亦違反紀律。換言之,直到此時,蔣仍不放棄推胡適競選總統,也還想藉此迫使李宗仁死了副總統的心。

關於國民黨中央委員的發言情形,陸鏗在其「回憶與懺悔錄」中有如下描述:「鄒魯首先發言,他主張總統提名,副總統自由競選。王世杰根據民主理論說,總統、副總統都應提名。潘公展、谷正綱也都認為,提名才符合政黨常軌。其他人則紛紛響應鄒魯的主張,他們的理由是總統由蔣總裁擔任是『天與人歸』,副總統如果提名,一定重演國大代表選舉的混亂。到了三點半,繼續開會,除了吳稚暉和羅家倫外,全是一片擁護總裁出任總統之聲,每個人都是發揮『斯人不出,如蒼生何』的理論。正當羅家倫發言時,鄒魯忽出怪招,提議全體起立擁護總裁競選總統,一陣紛亂的椅子聲響,除了吳稚暉、羅家倫、邵力子、黃人宇、雷震和蔣夫人外,通通站起來了。CC大將張道藩的發言勸進,聲淚俱下,堪稱唱作俱佳。他大聲疾呼:任何事情,我們都要堅決服從總裁的指示,只有這件事情不能服從。因為這不是總裁個人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國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儘管勸進之聲不絕於耳,蔣作結論時仍強調,「如全會不能貫徹余之主張,則剿匪不能成功,而本黨且將於兩年內蹈襲民國二年整個失敗之悲運矣。」因此建議將此未決之案交與常會負責討論,決定方針後再報告全會。隔天的常會決議仍提名蔣為總統候選人。形勢至此,蔣已別無選擇,只能接受。於是交代王世杰往訪胡適,告以實情,前談作罷。但蔣的內心則有「歉惶不知所云」之感,四月五日日記記載:「此為余一生對人最抱歉之事。好在除雪艇以外並無其他一人知其已接受余之要求其為總統候選人之經過也,故於其應無所損耳。」而胡適的日記則寫道:「我的事到今天下午才算『得救了』。」

過了幾天,蔣為了表達歉意,特邀胡適到官邸餐敘,據「胡適日記」記載:「蔣公向我致歉意。他說,他的建議是他在牯嶺考慮的,不幸黨內沒有紀律,他的政策行不通。我對他說,黨的最高幹部敢反對總裁的主張,這是好現象,不是壞現象。他再三表示要我組織政黨,我對他說,我不配組黨。我向他建議,國民黨最好分化作兩三個政黨。」(權鬥系列七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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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日記祕聞系列 6 副總統的競爭讓蔣失眠

【黃清龍】 2008-08-06 中國時報

陸鏗認為,蔣介石支持胡適出來競選總統,是一箭雙雕的做法,一方面考驗國民黨人對他的忠誠,藉此打擊李宗仁的氣燄;一方面向美國人暗示,他本人並不貪戀權位,願意走向民主。證之事後蔣日記所載,對於臨時全會不能另推黨外人士為總統,又不能由黨公決副總統候選人,蔣備感痛心,認為「此實為革命建國無政策、無紀律之重大失敗也。」顯示他提出此議的態度是認真的,並非存心想演一場假戲。

四月十九日上午國大選舉總統,十二時四十五分開票結果,到會者二七三四人,蔣介石以二四三○票當選為中華民國第一任大總統。蔣在當天的日記記載:「國大主席周震嶽與洪祕書長在厲稱奉主席團命來報,聞之不勝惶恐。好在居覺生(按:居正)亦得二六九票,私心竊慰,蓋恐無人顧其選票,幸事先已有部署耳。」

國大接著在四月廿三日舉行副總統選舉,據《李宗仁回憶錄》描述:「這是國民黨當政以來第一次民主選舉,何人當選,無人敢作決定性的預測。因此全國各界,乃至外國新聞人員對此都密切注視,南京、上海一帶尤其議論紛紛。」蔣介石自亦極表關切,特別回到寓所在收音機旁聽取國大唱票,據其日記記敘:「對於孫、于、程、李各票之聲浪,喜聞憂樂皆現急迫之情緒,心神忐忑,無以復加」。選舉結果李宗仁七五五票居第一,孫科以五五九票居次,程潛五二二票第三,于右任第四,得四百餘票,莫德惠第五,徐傅霖殿後,各得兩百餘票。

副總統初選結果揭曉後,蔣「心神更為不安」,午眠未能合目,稍憩即起。當天他在日記檢討敗因:「此次青年團票盡投程潛,以致于落選最為失算。至今勸程讓孫,則以東北與西北代表對孫反感關係多不願選孫,故程無讓意,殊為痛心。而青年團票領導者賀衷寒又與李有鄉誼,故對選孫之令消極不負責任,更覺悲傷。廿三時就寢,服安眠藥竟不能酣眠也。」

到了這個時候,蔣不免懊悔未聽黨內「從緩行憲」的建議,「在此匪亂民困、人心動盪、社會不安之時,尤其是本黨競選副總統之黨員不守黨的紀律,既早已明瞭,即不應召集如此三千人之國民大會也。」

由於無人達到法定當選票數,四月廿四日國大舉行第二次投票,結果李宗仁得票增加到一一六三票,孫科九四五票,程潛六一六票。據《李宗仁回憶錄》形容:「競選至此已達最高潮,各地人民對之均感莫大的興趣。電台不斷的廣播,報紙則發行號外,儼然是勝利以後最熱鬧的一件大事。」

此時南京發生《救國日報》遭支持孫科的粵籍代表搗毀案,李宗仁方面認為這是黨中央打擊異己的不法手段,批評當局不斷動用黨部、政府機關、憲兵、警察以及情治單位,對國大代表威脅利誘,於是決定採取「以退為進」策略,由黃紹竑致電張群,告以如蔣先生繼續助孫,李宗仁將放棄競選。李、黃的盤算是,李如退出,孫、程為表示清白,亦必相繼退出,如此一來選舉便流產了。蔣既不能坐視選舉流產,就必須放手讓選舉正常進行,則李宗仁勝算就大。

四月廿五日,李宗仁果然就以選舉不民主,幕後壓力太大為由,聲明退出競選。消息一出,全國輿論大嘩。同時桂系代表又使出議事手段,到會而不簽名,並在會場鼓譟抗議,迫使主席團宣布休會一天。蔣介石緊急召集幹部並約孫科來商辦法,囑孫亦發表放棄競選聲明,使李平氣,以挽回危機。

稍後,程潛也跟進退選。下午蔣又召集常會商討,對李、程、孫三人放棄競選決視為無效,並派常委六人從中協商。由於情勢混亂已極,蔣為求迅謀解決,於是決定「逆來順受」推李宗仁為副總統,並提名孫科為黨的副總裁,以為平衡。(權鬥系列七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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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日記祕聞系列 7 選舉結果 蔣坦承最大失敗

【黃清龍】 2008-08-07 中國時報

四月廿六日晚上,蔣先後約見白崇禧與李宗仁,提出解決競選副總統糾紛的四種辦法,徵詢他們的意見:一、此次不選副總統;二、由競選人中互推一人;三、由競選三人協商另提一人為副總統候選人;四、自由競選。而側重在第二辦法,蔣並向李宗仁表明「擬以彼任之」。據蔣日記記載:「彼聽聞後聲淚俱下,表示絕對服從命令。」隔天一早,蔣召集陳立夫、張群、陳布雷、王寵惠等會商昨晚與李宗仁所提辦法,「眾意以昨日因余支持頌雲(按:程潛),並移轉哲生選票於頌雲,以致哲生重大誤會,故不能與哲生再商推李之事,只有自由競選聽其自然。情勢險惡,處境苦痛已極。」

黨中央不再介入,副總統選舉於是回到了自由競選。四月廿八日國大恢復投票,結果李得一一五六票,孫得一○四○票,程潛票數太少,依法退出。這一回蔣怕過於緊張,不願在家聽廣播開票報導,上午即與夫人車遊湯山,直至開票將完時才回寓。當天他在日記記載:「一周以來為桂李競選與要脅及侮辱所刺激,未得安眠心神緊張異甚,為從來所未有耳。」

四月廿九日上午國大最後決選副總統,蔣在日記寫道:「對哲生能否當選,雖知其有六成把握,但總未能安心。除遊覽庭園與審閱戰報以外,,幾乎心身徬徨已極,比之自身之得失實超越幾倍也。」投票結果,李一四三八票,孫一二五九票,李宗仁當選副總統。蔣在下午一時回家,「得決選報告哲生落選,乃為從來所未有之懊喪也,非只政治上受一重大打擊,而且近受桂系宣傳之侮辱譏刺,為從來所未有,刺激極矣。」

直到第二天蔣仍氣憤難消,四月卅日日記寫道:「本日課程如常,而悲憤之氣仍未稍息。明知政治、軍事與黨務大權在握,並未動搖,無可畏懼,而心神震驚、環境惡劣;又以黨政軍經之幹部無能,組織無方,未能建立重心,對於一般貪汙無能之上級幹部又拒之於門外,毫不之理,故形成今日離心離德之現象。」

蔣並檢討自己:「不能堅辭總統候選人,又不能達成推舉參選者以自代之目的,實為政治上最大之失敗。而對於副總統競選人事,前又不能確立主張,以致本黨不能指定其人,在競選過程中不能始終扶持一人到底,乃隨環境與空氣所籠罩而轉移不定,卒達致失敗。」

但究其實,國民黨內派系集體反對,才是蔣的主張無法貫徹的主因。國民黨各派系平時四分五裂,互相掣肘,此次為了總統人選問題,不論是孫科的「太子派」、李宗仁的「桂系」、還有黃埔系、三青團系以及CC派,難得地團結一致,反對以胡代蔣到底。蔣自己也看出了這點,日記中就提到:「如當時決心堅辭不應選總統,則競選總統者之激烈與糾紛或比競選副總統時更甚,乃至無法收拾。以余當時在中央全會提議應由本黨提簽黨員或黨外賢達為候選人之時,白崇禧即提問如提簽黨內究屬何人,此一問題實令余驚懼不敢作答。」

經過一段時間的「鬱抑懊惱」,乃至午夜十二時驚醒後,直至凌晨五時未能熟睡等身心嚴重失調的狀況,蔣介石才終於走出選舉失利的陰霾,「願以一身忍受奇恥,擔當大難」。

五月八日的日記他寫道:「今既已接受當選證書,不可再有辭退之念,只有勇往邁進,不顧其他矣。」(本欄昨日第二段提及之國大主席應為「周鍾嶽」,特此更正)

(本系列完。明日續推出「大潰敗前夕---一九四九年的蔣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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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敗大陸 蔣寢食難安

【黃清龍】 2008-08-08 中國時報

在中國近代史上,一九四九年毫無疑問是極為關鍵的一年。

從一九四八年秋天開始,國民政府軍隊接連在東北遼瀋戰役、華北淮海戰役(又稱徐蚌會戰)、以及平津戰役等「三大戰役」中被共軍擊垮。眼見剿匪已是徹底失敗,要求蔣介石下台的聲浪越來越高。

一九四九年一月廿一日蔣介石宣布引退,由李宗仁代理總統。南京政府試圖「隔江而治」,與中共和談失敗。四月廿一日,江陰要塞司令戴戎光投共,人民解放軍渡過長江,南京易幟。行政院遷廣州,李宗仁則飛往桂林。

五月廿七日上海棄守。其後數月,國軍接連在江浙、兩湖、閩粵等地失利,可謂兵敗如山倒。直到十月廿四日,共軍大舉進攻金門,經過三晝夜的激戰,為國軍全數殲滅。這是第二次國共內戰以來,國軍少有的勝利,為政府日後遷台奠定了重要基礎。

十一月中旬,西南保衛戰進入最後決戰。廿八日共軍逼近重慶郊區,蔣巡視重慶市區,當天日記記載:「沿途車輛梗塞,憲警已無法維持秩序,一般民眾更焦急徬徨,令人不忍卒睹。」

十二月八日,行政院決議遷都台北,此時蔣仍在成都。兩天之後,蔣得知雲南省主席盧漢致電西康省主席劉文輝,「請其四川各將領活捉蔣匪」,於是決定不飛西昌,而於午餐後,自成都鳳凰山機場登機,十四時起飛。

這是蔣介石對大陸的最後一瞥,從此沒再踏上故土一步。途中不免心情沈重,以致「假眠三小時未能成寐」。當天的日記記載:「十八時半抵台北,與辭修同車到草盧寓(按,陽明山招待所)。空氣清淡,環境清靜,與成都灰塞陰沈相較,則判若天淵也。」

來到台灣單純的環境,蔣介石終於可以喘口氣。然而西南戰況失利的消息不斷傳來,卻讓他寢食難安,惡夢連連。十二月廿三日的日記記載:「昨晚冬至,夜間夢在新建未漆之樓梯,努力掙扎爬上梯底時已力竭氣衰而醒。若此為預兆,前途艱危可知,而成功亦可卜也。」

當年的最後一天,蔣在日記自省:「一年悲劇與慘狀實不忍反省亦不敢回顧」。而最令蔣感到苦痛且悔之已晚者,乃是「軍隊為作戰而消滅者十之二,為投機而降服者十之二,為避戰圖逃而滅亡者十之五,其他運來台灣及各島整訓存留者不過十之一而已。」

蔣未曾提及的是,「他的身邊充斥太多共黨間諜」。據長期擔任蔣醫官的熊丸在其口述歷史透露:「我記得那時總統在黃埔路官邸設地圖室,地圖室三巨頭是總統、周菊村與劉斐(為章),三人在南京指揮徐蚌會戰。但劉為章本身正是個大匪諜,以致我方作戰命令共方完全知曉,自然我軍每戰必敗。後來大家都認為劉為章十分可疑,總統卻都聽不進去。」

劉為章後來當了中共水利部長,政協副主席、人大常委等要職。六○年代反右運動時遭清算,毛澤東為了保他,把當年的秘密給抖了出來:「你們不要以為國家對劉斐同志待得太好了,其實今天我們能夠解放全國,劉斐同志是立下了大大的功勞的,因為他曾經冒了非常大的危險,勇敢的把國民黨所有的軍事作戰計畫,通通供給了我們,我們才能按原定計畫把國民黨打垮。」(大敗退系列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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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李最後過招

【黃清龍】 2008-08-09 中國時報

四九年一月下旬蔣介石下野後,其與代總統李宗仁之間的權力鬥爭並沒有跟著停止,反而隨情勢發展越演越烈。

一開始,名義上由李宗仁領導的南京政府,尚有拒敵渡江、隔江而治的想法,希望美國改變政策,助國民政府渡過難關。然而事實證明這只是李宗仁的一廂情願。

一者,此時解放軍已是勝利在望,渡江無可抵擋。再者,蔣雖下野,仍以國民黨總裁身分遙控政局,李宗仁手上既無權又無錢,縱想與毛澤東和談,也已無籌碼可言。

四月下旬南京失陷前,行政院依蔣的指示遷往廣州,李宗仁則飛往桂林。由於李滯桂不到廣州,中樞一時無人領導,居正、閻錫山於是在五月二日飛桂林促駕。經過磋商,李提出六條方案,作為飛穗重主中樞大政的先決條件。

根據《李宗仁回憶錄》記載,這六條方案內容如下:

第一、關於指揮權者:國防部應有完整之指揮權,蔣先生不得在幕後指揮;

第二、關於人事權者:全國官吏任免,由總統暨行政院院長依據憲法執行之,蔣先生不得從幕後干預;

第三、關於財政金融者:中央金融、企業等機構,蓋由行政院主管部會監督,任何人不得從中操縱;中央銀行運台儲存之銀元、金鈔,須一律交出支付軍政費用;

第四、關於行政範圍者:各級政府須依憲法規定,向總統及行政院院長分層負責,不得聽受任何個人指導;

第五、關於黨政者:國民黨不得干涉政務控制政府;

第六、關於蔣先生今後出處:希望蔣先生暫時出國赴歐美訪問,免礙軍政改革。

很明顯地,李宗仁對於蔣幕後操控軍經大權,卻要他兩手空空扛起危局,已經不滿到了極點,因此有意藉此逼蔣收手,否則就將撒手不管。

對此,蔣自也了然於胸,五月二日的日記寫道:「李德鄰留桂不來穗,其目的在要求軍權與財權,但未敢明言又不能直說。以總統本有權,余亦無權可援,故以余在幕後操縱以牽制其做事作宣傳。其真意乃欲余出國,否則他不敢來穗以逼之。」

因此,蔣對李的前五條只做了扼要答覆,無非強調「關於軍政、人事,代總統依據憲法有自由調整之權,任何人不能違反」等等敷衍的話。

至於李宗仁要求蔣出國一事,蔣則慎重答覆說:「過去,汝等主和,乃指我妨礙和平,要求下野。今日和談失敗,又賈我以牽制政府之罪,強我出國,並賦我以對外求援之責。如果將來外援不至,中又將有妨害外交,牽制政府之咎。國內既不許立足,國外亦無法容身。中為民主國家之自由國民,不意國尚未亡,而置身無所,至於此極!」

蔣進一步在日記陳述他決不出國流亡的決心:「以余剿共之志,如國內有寸土可為我革命立足之地,則余不敢放棄此責任也。」

到了十二月初,傳出李宗仁即將以就醫的名義赴美,蔣自記感言:「李德鄰本日已由香港飛美,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否認其為杜魯門之上賓,僅以療病性質去。國務院之共黨分子必設法利用李以打擊蔣之威信乃可斷言,只有正位定名方能防止陰謀與毒計也。」

蔣這段話,已為隔年三月在台復行視事,留下伏筆。李宗仁設想的國共「隔江而治」未能成真,蔣介石的「隔海而治」則逐步成為事實。(大敗退系列五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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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的荒漠甘泉

【黃清龍】 2008-08-10 中國時報

宗教信仰,是支持蔣介石渡過重重難關很大的精神力量,尤其是在四○年代末期。

眾所皆知,蔣之成為基督徒,與他和宋美齡的婚姻有關。據中國社科院研究蔣介石權威學者楊天石指出,蔣宋結婚前,宋家並未以蔣入教作為條件。直到兩人婚後,宋母倪桂珍才希望蔣受洗成為基督徒。當時蔣回答說:「我對基督教沒有研究,要先研究再說。」

後來倪桂珍病重,蔣有感於岳母的慈愛,加上當時研究基督教已有一段時間,對教義有了一定的認識與好感,這才受洗入了教。

蔣受洗後,一開始還不是虔誠的基督徒。一九三六年西安事變發生,蔣於聖誕節當天脫險,此一親身經歷,堅定了蔣對天父的依賴與信靠。

抗戰期間,《聖經》和《荒漠甘泉》是蔣最重要的精神支撐。一九四三年當湖南戰役失利,整個抗戰一籌莫展之時,蔣曾把最後希望寄託於天父。日記中寫道:「如能領導抗戰勝利,將在衡山建一大十字架,以謝主洪恩。」

然而蔣的基督教信仰,似和一般的基督徒有所不同,而比較接近於求神拜佛的傳統信仰。所不同者,他是向天父禱告,而非拿香拜神。譬如在一九四七年底東北戰況危急時,蔣即在日記寫道:「至十時禱告三次,天父許我明年聖誕節可消滅山海關以內各省之共匪,並令我不可放棄永吉、長春各要據點。可知天父之意者皆合實際與必然之理,凡遵照天意者必皆成功也。」

另如十二月廿九日的日記記載:「十日來各戰區告急,失敗電報如雪片飛來,誠令人有應接不遑之感。但此心反無憂懼,夜間安眠勝常。以存亡大事,上帝必有意者,絕非人力所能強制,故自問無愧。」

即使戰況持續惡化,蔣對天父並無怨尤,而以多禱告表達虔敬之心。四七年五月長春危急之後,蔣除了每日的朝課與晚課之外,午未之間與子丑之間又各增加禱告一次。日記中記載:「自覺對天父、對基督皆專誠無貳,故時勢雖艱危萬分,而心神安定如常。」

最足以顯現蔣對基督信仰之虔敬者,當屬一九四九年五月的普陀之行。

普陀山是中國四大佛教聖地之一,一九一六年八月廿五日,國父孫中山乘建康艦察看象山、舟山軍港後,曾順道遊覽了普陀。據文獻記載,當國父一行來到慧濟寺附近一處叢林時,國父忽瞥見若干僧侶,合什作歡迎狀,只見空中寶幢,隨風招展,隱然簇擁,尊神在後。國父凝眸注視,則一切空幻,了無跡象,乃甚驚異之。

到了慧濟寺,國父依序問隨行者:若等亦見眾僧,集叢林中作場乎?其上寶幢飄揚,酷似堂廳高懸者!國父口講指授,目炯炯然,同仁咸瞠目結舌,不知所對。

四九年初蔣第三次下野,國家與個人前途皆已陷入空前危機。五月間他乘艦巡視定海、舟山等地,十四日來到普陀山。蔣顯然聽過國父的這段事蹟,故此不免擔心:到了普陀之後,他的基督信仰會否禁不起誘惑與考驗?

當天的日記就記載:「以往昔總理到普陀曾有神話,甚恐余來此對上帝與基督教理之信心動搖為慮,時以此為戒。余既信奉基督,決不能再事他神,此為人格之試金石也。」

結果,蔣通過了考驗。日記上自敘:「在山遊覽一日,幸未殞越,此乃信心進步之重要階段乎!」此後,他的信仰更加堅定,終於成為真正的基督徒。(大敗退系列五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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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叛親離 決遷都台北

【黃清龍】 2008-08-11 中國時報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北京成立,為期三年的國共內戰已告一個段落。但戰爭其實並未結束,從十月十二日國府由廣州遷往重慶到當年年底,是所謂的「西南保衛戰」時期,蔣介石親臨重慶坐鎮指揮,面對眾叛親離的悲慘局面,過程備嘗艱辛,在其日記上有極為深刻的記載。

蔣介石是於十一月十四日桂林失守後,自台灣飛往重慶,行前一天在日記寫道:「德鄰飛桂後,閃避不回重慶行都,整個政府形同瓦解。軍民惶惑,國難已至最後關頭。不管李之心理行動如何,余不能不先飛渝,主持殘局。」

許多研究者認為,蔣此行除為「主持殘局」,也是調虎離山之計,把共軍牽制在中國西部,以緩和對台灣的威脅。

在渝期間,蔣為統籌川滇康作戰方略,令胡宗南部隊由秦嶺轉進到成都,俾使成為保衛西南主力。十一月廿八日共軍攻抵南溫泉,重慶危在旦夕,蔣不得已決赴機場宿營,「此時山洞林園前,汽車擁擠,路不通行,途中為車輛阻塞者三次,無法前進,乃下車步行,通過後改乘吉普車前進。」

第二天一早,中美號專機自白市驛機場起飛時,在江口過江之共軍,已迫近距機場前方廿華里。

到了成都,蔣隨即約見鄧錫侯、劉文輝、熊克武、向傳義、王方舟等軍政領袖,但劉、鄧避不應召。蔣在十二月七日日記寫道;「彼藉口以怕本主席與其為難,而實則另有作為。彼等已經受匪威脅,決作投暗棄明之叛離,似已成竹在胸矣。滇盧(按、雲南省主席盧漢)態度亦已漸明,既不願大本營設昆明,亦不願就滇黔剿匪總司令名義,其用心與劉鄧如出一轍。」

但蔣仍不死心,指派張群前往昆明安撫盧漢。隔天張群自昆明回到成都,向蔣報告與盧漢接觸結果。日記記載;「岳軍面述盧以正在戒煙,故其心身皆變態無常,只想退避要錢,至於公義私情皆不顧矣!」

蔣知盧漢已有貳心。不久,情報單位攔截到盧漢打給劉文輝的電話,內云「請其四川各將領活捉蔣匪」。蔣原本想飛到西昌,但彼時西昌衛隊只七百餘人,兵力單薄,於是決定改飛台北。當天蔣在日記記載;「小子(按,蔣自稱)粗疏,太不警覺儆醒矣!近月以來逆盧言行早露叛跡,如及時防範或趁早解決猶易為力,奈何一誤再誤,冥頑不靈如此也。」

蔣會如此懊惱生氣是有原因的。早在九月初蔣赴重慶擘畫西南戰局時,盧漢就曾拒絕應召,理由是怕蔣不放他走。蔣為了表現誠意,派蔣經國到雲南當人質,只要盧漢一天沒回昆明,蔣經國便不許離開。因為這樣,盧漢這才肯到重慶與蔣見面。

經過此番波折,蔣的內心不免感慨係之,日記寫道;「邊區之人善變多疑,而況於苗夷盧、龍乎?今後益覺邊人只有畏威而決不懷德,道義絕非邊民與苗夷之所能感動。豈僅苗夷,一生經歷,更覺凡是政治與外交,絕無信義更無情感可言,只有實力與強權方是政治與外交之本質也。」

西南雖已失去,蔣則以「在川滇康黔叛離混亂下,毅然獨斷遷移中央政府於台北」而自得。日記提到:「當時對於遷都台北多主慎重,不即遷台,蓋恐美國干涉或反對,不承認台北為我國領土。余始終認余在台,政府遷台,美、英絕不敢有異議,如其運用武力干涉或來侵台,則余必以武力抵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以其背盟違理,曲在彼而直在我也。」(大敗退系列五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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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海布局 保衛大台灣

◆ 蔣介石日記祕聞系列12─跨海布局 保衛大台灣

【黃清龍】 2008-08-12 中國時報

大陸西南的失陷,固然使得蔣介石的剿匪計畫徹底破滅,卻也開啟了台灣成為「自由中國」的機會。從四九年一月下野,蔣介石就在為「棄大陸保台灣」的戰略作布局。台灣後來之朝向國家化發展,可說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蔣的「保台」布局,第一個動作是加強台灣防務鞏固國民黨的掌控。

一九四九年一月五日,陳誠就任台灣省主席,一月十八日兼任警備總司令。此前,孫立人將軍已經在台灣南部訓練新兵多時。陳、孫兩人一北一南,互為犄角,成為台灣防務的重心。

五月廿五日蔣自澎湖馬公飛高雄。這是蔣第一次來到台灣,當天日記記載:「到岡山下機,叔銘來迎,直上高雄要塞之壽山官邸,背山面海,坐北向南,林木蔥籠,神悅心怡,不勝自得之至。」

蔣所以能在「中樞無主,江南半壁業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際,面對「風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異」的壽山,而仍有「不勝自得」之感,顯然地,陳誠、孫立人的宣示效忠,台灣的防務日趨穩固,已使他的保台計畫更加成熟。

軍事之外,財政金融也是關鍵。早在下野前的一月十日,蔣即命令中央銀行將儲備金移往台灣、廈門,由蔣經國、周宏濤負責督運。直到二月十日,大部分金銀都已運存台灣和廈門,上海只留廿萬兩黃金。這批資產,依一九四九年市值估算,約為五億美元左右。

蔣為了保住這批黃金,頗費苦心。五月下旬行政院在廣州召集財政糧食會議,台灣省主席陳誠準備前往參加,蔣當時人在澎湖,獲知後立刻阻止。

廿一日的日記寫道:「辭修不問利害與結果如何,貿然前往參加,如果桂系李、白向其要求運出台灣存金,而彼因應不宜,其可為其所害!白崇禧之卑劣毒謀無所不為之往事,毫不介意,甚為其危。乃為之設法脫身,未知其果能領悟否。」

六月十四日台灣實施幣制改革,以運台八十萬兩黃金作為改制基金,蔣在日記自敘:「此乃最重要之政策,得以實施,為慰。」

八月廿日政治行動委員會在台成立,由蔣經國主持,統籌協調情報活動。九月廿一日台灣防衛司令部成立,孫立人任總司令。蔣的保台布局,至此已大致完備。

然而蔣還須面對來自美國的質疑與挑戰。自四九年四月南京失陷後,美國認為必須力阻台灣落入中共手中,而蔣把腐敗的國民黨政權帶到台灣,即使得到美國的援助,也不可能守得住。因此,國務院開始評估,在國民黨內扶植更有效的、民主的領導人的可能性。

八月五日,美國國務院發表「中美關係白皮書」,予外界以美已放棄蔣政權的印象,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八月十二日蔣在日記寫道:「美國對華白皮書之發表,實為我國民族與革命最後最兇之一擊。」

隨後,蔣做出妥協,根據鄭介民自美攜回的美方白吉爾上將備忘錄內容,於十二月十五日任命美方屬意的吳國楨為台灣省主席。蔣在日記記載:「此無異再冒險一次也。」十二月卅一日,美國參眾兩院終於通過「繼續援華方案」。

至此,風雲動盪的一九四九年總算過去。月底蔣偕家人到日月潭渡假,面對湖光平靜、山色蒼茫的明潭景致,蔣心有所感地在日記寫道:「在此重大失敗之中,亡命台灣猶有自由生活,殊覺自慰,故頻謝天父與基督洪恩不置也。」台灣的命運,自此也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本系列完。明日續推出「渴望戰爭的人---蔣介石與韓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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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戰爆發解了蔣的危局

◆ 蔣介石日記秘聞系列13:韓戰爆發解了蔣的危局

【黃清龍】 2008-08-13 中國時報

一九五○年六月廿五日清晨,北韓步兵及裝甲車越過邊境攻擊南韓,韓戰正式爆發。這場戰爭改變了美國的東亞戰略,讓撤退到台灣不久的蔣介石政權獲得喘息機會,韓戰因此也成為扭轉國民政府前途與台灣命運的轉捩點。

在韓戰爆發的前二百天,亦即一九五○年一月五日,美國總統杜魯門才發表聲明,強調美國不以任何方式干預中國內戰,不予在台灣的國民政府軍事援助。接著,國務卿艾奇遜也公開表明,美國在東亞的防衛半徑不包括南韓與台灣在內,外界都認為美國已經放棄蔣介石政權,台灣不久將被共軍攻陷。

正當美國官方形同放棄蔣介石政權的同時,包括國務院以及軍方也在研究如何不使台灣淪入中共手中。評估的方案包括;在國民黨內扶植別的領導人取代蔣介石;鼓勵台灣獨立運動;或者把台灣交給聯合國託管等等。

當時擔任國務院主管東亞事務的助理國務卿魯斯克(Dean Rusk)、接替肯楠(George Kennan)出任國務院政策計畫局局長的尼茲(Paul Nitze)﹐以及後來成為國務卿的國務院顧問杜勒斯(John Dulles),是這些方案的積極推動者。中央情報局出身、以副領事身分在台工作的柯喬治(George Kerr),則是在台密謀鼓吹台獨運動。

這時蔣的處境只能以「岌岌可危」形容。一月廿七日蔣寫下當時的心境;「近時國際環境險惡已極,國家前途更覺渺茫,四方道路皆已斷絕,美、俄、英各國政府皆以倒蔣扶共,滅亡中華民國為其不二政策也。」

就在蔣對前途感到絕望的時候,二月十一日,前美國駐西太平洋第七艦隊指揮官查爾斯柯克(Charles M. Cooke)上將翩然抵台,使得蔣介石重新燃起希望。柯克是以「國際新聞社通訊員」的身分,經由駐東京盟軍總部安排,並在麥克阿瑟的支持下來到台灣。

史丹佛大學胡佛中心研究員林孝庭指出,柯克抵達台灣後,很快贏得蔣的信任,在柯克的主導下,一個名為「特種技術合作案」(Special Technician Program)正式成立。以柯克為首的美國非正式外交軍事顧問團,在台灣開展了一系列的軍事訓練與改革計畫。

林孝庭的研究顯示,柯克來台從事的祕密軍事行動從未得到華府官方的許可,但他卻透過私人網絡,幫蔣爭取到許多援助,並且成為蔣與東京盟總的溝通角色。中研院近史所研究員朱浤源另指出,四月上旬柯克應麥克阿瑟元帥之邀赴東京訪問,蔣曾請他轉交信函給麥帥,就東北亞的戰略問題,與麥帥交換意見,並且明白表達願與麥帥合作,以實際行動來抗俄。往後,柯克又多次被蔣委以溝通麥帥的重責,有效地加強了台北與東京的聯繫,從而減低了華府的掣肘。

一九五○年五月間,舟山和海南島相繼陷落,在台的美國外交官員預言國民黨政權將很快垮台,並流亡到馬尼拉或漢城。五月廿二日,美國駐台北總領事館發出一封公開信,敦促美國僑民盡快離開台灣,「島上流言四起,傳說美方將關閉領事館,令國民黨要員非常恐慌。」蔣介石知道他需要另一場戰爭,一場能夠讓美國人看清共產集團侵略本質的戰爭,才足以改變美國的對華政策。

就在如此危疑艱難的環境下,六月廿五日清晨韓戰如蔣的預期爆發了,當天蔣日記記載;「下午與昌煥、經兒談話,得北韓對南韓宣戰各報,此如預料也。」一場如同大旱之望雲霓的戰爭,終於讓蔣給盼到了。

(「蔣介石與韓戰」系列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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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戰爭的人

◆ 蔣介石日記祕聞系列14─渴望戰爭的人

【黃清龍】 2008-08-14 中國時報

如果不是韓戰爆發,蔣介石能否安然度過遷台後的頭兩年,很可能成為問題。史丹佛大學胡佛中心研究員林孝庭因此以「渴望戰爭的人」,形容蔣介石對韓戰的態度;而蔣這種「求戰若渴」的心情,也在他的日記中表露無遺。

韓戰發生當天,蔣介石立刻致電韓國總統李承晚,表達慰問,並令我駐聯合國代表竭力援助南韓援助案。但對於美國僅令兩方停戰,而不敢指俄國背後指使北韓侵略,蔣則大表不滿。六月廿六日自記:「美國毫無道義與責任觀念,南韓如被俄共占領,其責全在美國也。」

六月廿七日晚上八時,美國駐華代辦師樞安(Robert C. Strong)謁蔣,轉交美國總統杜魯門致蔣函件。蔣自記:「杜魯門稱已派其海軍阻止共黨對台灣之任何攻擊,但要求我亦停止對大陸與沿海領水內之軍事行動也。」

隔天蔣閱函件譯文,看到杜魯門的聲明不但催促「中國政府停止對大陸的一切海空活動,第七艦隊將觀察此一要求是否已付諸實施」;還提到「台灣未來地位應待太平洋區域安全恢復及與日本成立合約時再予討論,或由聯合國予以考慮」,蔣難忍憤怒,當天日記寫道;「其對我台灣主權地位無視,與使我海空軍不能對我大陸領土匪區進攻,視我一如殖民地之不若,痛辱盡極。」

當晚十時蔣入府研討對美聲明,對於台灣地位問題,「決以我反共抗俄與中國領土完整之立場,不能因任何情勢而動搖之意為覆文之基點」。至於海空軍停止對大陸攻擊,蔣雖百般不願遷就,但考慮到美方的態度堅決,只得勉強同意,而以「當視此舉為臨時緊急措施」保留顏面。

六月廿九日蔣核定了對美的覆文後,仍感氣憤難消,忍不住大罵艾奇遜是壞蛋。日記上記載:「深鑑於美艾對華之毒狠與仇恨,非將台灣淪陷共匪或使台民歸附美國驅逐中國政府則其心不甘。今日美國國防與軍事,對韓對台與太平洋政策已經根本改變至此,而其國務院對我之各種文告仍故意加我以極端之侮辱,其煽動台民反對政府之毒計始終不變也。何上帝必欲生此壞蛋而苦我中國一至於此也!」

當天早上還發生了一件事,讓蔣對美國的觀感更壞。事情是這樣的,蔣一早做完朝課禱告後,忽然聽到空襲警報,以為有了緊急軍情,後來才知道是美國海軍飛機出現在基隆東北方的誤報。當天日記就記載:「彼美海空軍既到台灣領海與領空而並不通知於我,毫未與我有所連絡。美國之態度不僅視我為征服地,而且視我為敵人矣!」

反感歸反感,此時蔣不能沒有美國支持,一切委屈只能隱忍吞下。所幸,國際局勢開始朝有利的方向發展,聯合國安理會通過美國建議「武裝逐退韓共侵略案」,杜魯門授權麥克阿瑟元帥動用地面部隊協助南韓作戰。

蔣在日記寫道:「美國竟能授權麥帥動員援韓,此為暴俄所不及料也。同時,美竟命令其海軍巡防台灣海峽,以阻制任何方面對台之攻擊,實亦俄所不料。此乃美國政府內容之變化,艾其生(按:艾奇遜)扶共抱俄之政策已為其杜魯門及其朝野所不容,故有此徹底改變之大舉也。」(蔣介石與韓戰系列六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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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希望於麥克阿瑟

◆ 蔣介石日記秘聞系列15─寄希望於麥克阿瑟

【黃清龍】 2008-08-15 中國時報

韓戰爆發後,美國亞洲政策改弦更張或屬客觀情勢之必然,蔣介石則把它歸功於麥克阿瑟的貢獻。日記上對麥帥仰慕之殷、攀結之切,溢於言表。

六月卅日的日記,蔣分析當時國際局勢與台灣可能面對的處境。蔣提到:「當韓戰未起之先,美國對台政策之惡劣實不可想像,國務院之陰謀包括:俄共不侵佔台灣;以台灣改為獨立國家,解散我政府而重組之;由中共加入聯合國取我政府代表而代之。」

蔣說,如果此一政策不能實現,則美另定兩種不同之方案,其一台灣被俄共佔領,美國完全放棄不加追問。其二於俄共未開始攻台以前,首先派海空軍保衛台灣。方針當不出二策;甲、改台灣為獨立國,改組我政府、驅逐我聯合國代表而以中共代之。乙、打擊我政府之威聲,使台灣人民起而叛變,反抗政府以求美國保衛,改為美國之保護國,相機再與俄共進行妥協。

蔣進一步分析:「乙案要我政府屈服而放棄台灣,勢所不能,亦為美國立國精神之所不容,故不得不出今日之一策耳。此策實為其不得已臨時之決策,絕非艾其生等所能甘心者。蓋麥帥及其陸軍軍人之大部主張皆不贊成彼艾卑污之外交政策之所為也。」

有了麥帥給予的精神武裝,加上聯合國安理會通過決議,請求會員國援助韓國,六月卅日一早蔣召集幕僚討論援韓部隊之編組,「決以劉廉一軍為主幹,再附以八十軍之二○一師充實之。」然而美國反對國民政府出兵援韓,這讓蔣極度憤慨,七月一日自記:「美國務院竭力阻止我派兵援韓,其用意實在壓制我不許參加國際事業,而並非怕中共亦將藉口軍援北韓也。」

儘管如此,蔣認為麥帥已用陸軍援韓,美空軍且已轟炸北韓,第三次大戰是否從此開始,雖不可知,「東亞反共戰爭則絕不能從此終止,乃可斷言。」對戰事的擴大,深具信心。隔天他召見劉廉一軍長,面授其統帥援韓部隊及編組要旨﹐繼續為軍事援韓做準備。

七月二日上午十時,柯克自東京回來向蔣面報與麥帥談話。日記記載;「其(麥帥)意我援韓軍隊在精而不在多,並欲我自帶戰車與大炮。至於我軍如何援韓,彼尚須與國務院洽商後再行通告。彼等甚恐我國軍參加韓戰,則中共匪軍亦將公然援助北韓參戰也。」

蔣的滿腔熱血碰了個軟釘子,但此時蔣正極力爭取麥帥支持,自然不會加以怪罪。當天日記寫道:「麥帥對余極誠意,以上周韓戰不發生則彼已預定於上星期三飛台來訪也。」七月五日,麥帥正式通知將來台訪問。蔣則「以南韓戰局緊張,如彼離日來訪,心滋不安也」,而擬先訪韓再訪日與麥帥會面,也藉此提高國際影響力。

不料麥帥幕僚長卻潑了蔣一盆冷水,指其訪韓訪麥之舉「煩擾無禮」,不願將訊息轉給麥帥。蔣獲知後仍為麥帥緩頰,自記:「此乃美國將領輕浮無常之習性,絕非麥帥本人之心神,故聞此不足為異。」稍後駐日代表團團長何世禮回台,面報麥帥訪台不變,蔣在日記寫道:「彼對余之信心實為美國唯一心交之知也,可敬!」

七月卅一日,麥帥自東京來訪,蔣氏夫婦親至松山機場迎接,當天日記記載:「在此軍事危急之際,麥帥竟撥冗訪台以敦友誼,其扶羽抑暴之精神,實為美國軍事政治家唯一之雄才,其為羅斯福後之第一人乎?」於是幾年之後,台灣就有了「羅斯福路」與「麥帥公路」。

(蔣介石與韓戰系列六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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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國席次保衛戰

◆ 蔣介石日記秘聞系列16─聯合國席次保衛戰

【黃清龍】 2008-08-16 中國時報

韓戰爆發後,北韓很快攻下漢城(今首爾),繼續向南進攻,聯合國部隊被壓縮到南部釜山的防禦圈內,直到九月十五日,聯軍從仁川登陸,這才扭轉戰局。不久聯軍攻克漢城,越過卅八度線進入朝鮮半島北部。

人在台灣的蔣介石,雖因美國阻擋無法派兵援韓,仍密切關注戰事的發展,尤其關切中共會否參戰,因這關係到美國是否同意他出兵援韓。十月十一日自記:「閩、粵、浙一帶匪軍向北抽調,匪其果對美挑戰抑戰備乎?」十三日又記:「中共匪軍大量集中東北,似採守勢以防美軍進攻,料其不敢參加韓戰也。」

美軍北上朝平壤進剿,甚至可能進軍東北,則讓蔣備受鼓舞,自記:「此乃東亞局勢對共產國際一大轉捩點也。五年以來,暴俄處心積慮欲消除我在東北之國軍,以安其西伯利亞與海蔘崴之邊防者,今則更受聯合國軍之脅制。」蔣因此盛讚麥帥:「此舉滅殺共匪主力對我台灣之攻勢,不啻救我中華民國之復生矣!」

然而中華民國面臨的危機其實並未解除,九月初聯合國討論蘇聯提案調查美國侵害台灣問題,蔣要求動用否決權,陳誠、蔣廷黻、顧維鈞擔心節外生枝,都表反對,蔣氣極了,日記寫道:「明明是理直氣壯之事,而彼偏解為不對,又恐因此反引中共列席於安理會,殊不知此案成立則中共更振振有辭矣!」

九月中旬,對日合約開始討論,台灣地位問題浮上檯面。蔣在十七日的日記寫道:「我對日合約唯一問題,就是日本遵照波茨坦協定及其降書所接受的台灣交還中國而已。如美國主張台灣交由聯合國解決,則彼盡可照此聲明,但日本則已(將台灣)交還中國,事實上已歸我統治。」

十月初,台灣地位問題正式列入聯大議事日程,蔣得知後至表憤慨,十月六日自記;「此又為美艾遵奉英同意者,實玩其毀蔣賣華做最後之一擊。國際之道義掃地,此美艾之拙劣如此,不能不令人刺激痛憤。但此並不能動搖吾國在台灣統治之地位,即使聯大通過此案,我不執行做最後之準備也。」

進而蔣又推演此案可能之發展步驟如下:英、美引誘中共加入聯合國→台灣政治地位問題由聯合國組織委員會調查處理:甲、台灣人民自決;乙、聯合國託管;丙、對日合約否認歸還中國→我政府不同意聯大決議案→聯大通過中共加入聯合國→我政府事前宣言退出→台灣問題暫時延宕,不急解決。

至於政府如何因應,蔣也擬出三個方案:甲、如何確保台灣復興基地,使之鞏固不搖。乙、如何使中共不能參加聯合國,以保持我政府代表權。丙、如甲乙二者不能得兼,則應以確保台灣基地為第一步。蔣認為,「與其為保持聯合國會員名義而使台灣被攻不能安定,則寧放棄會員國之虛名,暫時退出國際社會。雖在國際上失去地位,而力求自立自主,確保台灣主權,未始非計之得也。」一九七一年中華民國主動宣佈退出聯合國,此時蔣已留下伏筆。

到了十月中旬,聯軍繼續北進。蔣自記:「在此一個月期間,中共與美軍在韓境有否衝突可能,以引起大戰乎?」十月十九日,聯軍攻下北韓首都平壤。同一天,人民解放軍越過鴨綠江進入朝鮮,廿七日彭德懷率領的部隊攻擊美國陸軍及陸戰隊,中、美兩軍正式交鋒,韓戰也進入第二階段。

(蔣介石與韓戰系列六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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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藉韓戰反攻大陸

◆ 蔣介石日記秘聞系列17:圖藉韓戰反攻大陸

【黃清龍】 2008-08-17 中國時報

中共參加韓戰,是史達林全球戰略的一環﹔惟鑑於美國擁有核武優勢,為避免與美軍直接衝突,蘇聯只供應武器裝備,而由中共出兵援朝。但毛澤東可能另有考量。據《蔣經國傳》作者陶涵(Jay Taylor)分析,毛的出兵朝鮮,極可能是「為了解決台灣問題」。因為就軍事而言,奪佔南韓並不比入侵台灣來得艱險,卻可以徹底摧毀台灣殘存的士氣,解放軍就不必揮兵進攻台灣了。

十月下旬人民解放軍進入朝鮮後,與聯合國部隊歷經三次大戰,分別攻下平壤和漢城,迫使聯軍撤退至卅八度線以南。之後聯軍發動夏季和秋季攻勢,又攻克漢城,戰線重新回到卅八度線。

蔣介石密切注意情勢的發展,試圖找到出兵東北的有利條件。

針對聯大一旦通過懲治中共案,預擬因應方案如下:「一、美國未必用陸軍進攻我東北,而僅用海軍封鎖與空軍轟炸。二、美國如要求我派軍參加韓戰,則我對美應明詢其是否贊成我軍進入東北。三、美國是否尊重我行政與主權?四、美國是否再製造第三勢力?」

中共參戰後,公然聲稱武力抗美,無所顧忌,蔣判斷「韓戰將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之緒戰。」但韓戰陷入膠著,英國在聯合國提出中韓國境劃定一條緩衝區地帶,並贊成俄國邀請中共在安理會對其參加韓戰進行辯護﹔捨軍事而就外交途徑解決的氣氛開始出現。對此,蔣深不以為然,十一月九日日記批評:「英美懼戰怕共,希求結束韓戰之僥倖心裡有加無已。」

這時候,蔣更急切希望美國解除不讓國軍反攻大陸的政策,特別召見駐日代表團團長何世禮談對麥帥態度。十一月十三日在約見美籍友人鮑爾溫時,蔣明告其「要制中共只有中國國軍反攻方能收效,如美國其能信余,則不須美國有一陸軍用在東亞,只要以現在用在韓國的海軍空軍協助我剿共,余敢獨立負責剿滅東亞共匪也,惜美國政府政策不敢出此耳。」

十一月中旬,美代表在聯大提議臺灣法律地位問題延期討論,又提先討論中華民國控俄侵華案,都獲得通過。蔣自記:「此二提案皆順利通過。此乃美國對我政軍與態度之一轉捩點也。」

過後幾天,中共部隊後撤不與聯軍正面接觸,蔣除推敲共軍舉動「是對美國表示可和之意?還是想引誘美軍深入?」還在日記強調:「余深信終久不能妥協,英美求和之念直夢想耳!」

十一月廿一日,麥帥有了回音,請何世禮轉告蔣:「俄共無對美作戰之意態」,暗示第三次世界大戰不會因韓戰而起。

蔣接信後研判「此必杜面令麥帥不得越過中韓邊境與揮炸東北也」,並批評這是「美國對俄共挑戰所產生之自慰托辭!」蔣求戰心切,在這幾天的日記表露無遺。

儘管揮軍北上的可能性越來越小,蔣仍不放棄反攻的夢想,開始規劃相關細節。十一月廿九日自記:「將來大陸徵兵與招生之大難,如何防範匪探及思想不正青年之混入,其以各軍官保招保其同鄉與保甲親屬之連坐與重罰乎?」而在「本週注意事項」則寫下「回鄉伏地之口號。」雖然一切還須「待機靜觀」,蔣已經在為打回大陸時,該喊什麼口號做準備了!

(蔣介石與韓戰系列六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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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戰確立了「兩岸現狀」

◆ 蔣介石日記祕聞系列18─韓戰確立了「兩岸現狀」

【黃清龍】 2008-08-18 中國時報

自韓戰發生後,蔣始終無法釋懷的,是美國不讓他派兵援韓。七月下旬約見傅斯年、杭立武等人,得知美國駐台武官向其政府報告:「國軍不僅有共黨滲透,隨時可以叛變,不可信靠,而且戰鬥力薄弱,不能有二小時之戰鬥力。此其政府拒我援韓之真因。」令蔣極為氣惱。

據史丹佛大學胡佛中心研究員林孝庭分析,美國阻止國軍出兵,除了顧慮台灣安全以及擔心中共以之作為介入韓戰藉口外,也因援韓部隊是以聯軍名義編組,而英國強烈反對蔣派兵,使得美國無法獨斷獨行;何況美國當時根本不贊成國府出兵。

十一月卅日一早,蔣接獲報告北韓美軍全線敗退,十分擔心麥帥的處境,自記:「此一問題已非統帥所能控制,必須由聯合國解決之。」另份報告提到,對於中共參戰,美英主張由聯合國及世界各國政府用外交途徑解除之,蔣十分不以為然,自記:「可知其司令部人員之慌張恐怖之程度。美國人之不能沉著與忍耐,皆如此耳,可歎!而英國則力阻轟炸東北,更為可恥!」

到了十二月初,杜魯門聲明對台灣中立化政策不變,仍不主張國軍援韓,蔣則認為美軍方與輿論對國軍的看法已經改觀,為了在韓牽制共軍,勢非改變政策不可。於是致電何世禮請轉告麥帥:「韓戰挫折甚念,如需中國盡力之處,無不竭誠效勞,願共成敗也。」

過了兩天,麥帥發表聲明,同意韓國戰局以政治方法和談解決,蔣聞訊「不勝駭異」,自記:「國際消息與情勢之複雜,至昨日為尤甚。麥帥忽發表韓國戰局願以政治方法和談解決之聲明,殊令人駭異!艾與杜亦有不反對與中共和談之意見,此果受英國之影響乎?抑為其韓國軍事危急,不能不作此態勢耶?」事實上麥帥十分支持國軍反攻,但受制於華府的決策,也莫可奈何。一九五一年四月初,美國參議員瑟夫馬丁公開了麥帥給他的覆函,麥帥贊成馬丁關於利用國軍反攻大陸、開闢第二戰場的建議。信件曝光後,隨即引起軒然大波,杜魯門總統於四月十一日下令罷免麥帥。

麥帥的下台,並未使蔣介石放棄對反攻大陸的規畫。一九五一年七月,朝、中和韓、美兩方四國開始停戰談判,持續了兩年多。一九五三年初,艾森豪就任總統,美國政策開始轉向,宣布解除台灣中立化、不再阻止國軍反攻大陸。

一九五三年四月,美國新大使到任,向蔣呈遞國書,蔣在四月四日自記:「此乃四年之苦鬥與忍辱之結果,從此國際地位亦將逐漸恢復矣。」一九五四年十二月三日,美國和中華民國簽訂共同防禦條約,開啟了此後廿五年的美台軍事同盟關係,直到一九七九年十二月美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為止。

在這四分之一個世紀當中,台灣因為美國的協防而能安渡危機,但據「周宏濤回憶錄透露,早在五三年七月韓戰停戰協定簽署後,美國就已不支持國軍反攻大陸。所以一九五六年蔣介石擬出動四十萬軍隊反攻閩粵兩省時,美方拒絕支持;一九六一年大陸發生大饑荒,蔣介石擬以八吋巨炮向大陸發射戰術核子彈,最終美方態度轉趨保守,未將核彈運交國軍,以致這項K計畫胎死腹中。

美國對蔣介石反攻大陸政策的反覆立場,反映了「台灣牌」在美對中政策的消長。一直到今天,美國與兩岸間的互動關係,都未脫離這樣的架構。可以說,韓戰既解除了蔣政權與中華民國的危機,也確立了兩岸的分立格局。所謂的「兩岸現狀」,從韓戰後其實就已經存在並延續至今。(本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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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華府看天下:孫中山與丹佛市

【傅建中】 2008-08-29 中國時報

目前民主黨大會所在地的丹佛市,和國父孫中山先生有密切的關係,原來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爆發、武昌起義成功的消息傳抵美國時,孫先生正偕洪門致公堂的大老黃三德在丹佛向華工們進行募款活動。

一百年前,丹佛一帶多金礦,吸引了不少華工前往淘金,並充苦力,這些華工遂成了孫中山勸募革命經費的對象。我本不知武昌首義時,孫中山人在丹佛,六十年代來美國後,從一位研究中國近代歷史的美國同學口中得知此事,遂牢記在心。一九六七年夏天我有機會訪問丹佛,住在一對好客的美國夫婦家中,當我和他們談起上述歷史舊事時,女主人極為熱心,立即打電話給當地的圖書館,查詢那時的丹佛報紙可有關於辛亥革命及孫中山的報導,答案是有,居亭主人立即驅車去圖書館複印了一分相關報導送給我做為紀念,是我四十一前初訪丹佛市最有意義的收穫和難忘之事。

根據報導得知當時孫中山下榻於丹佛的布朗宮旅館 (Brown Palace Hotel),旅館仍在,只是年久失修,已經破落,又地處低下層人們聚集的區域 (skid row),故招待我的主人夫婦僅在夜晚駕車帶我在旅館附近轉了一圈,看了一眼這具有歷史意義的建築。

武昌起義後革命陣營甚是混亂,並無人通知孫中山此一驚天動地的大事,孫先生是在丹佛的報紙外電的消息中得知此一天大事變,一時欣喜若狂,奔相走告,週遭的美國人分享了他的喜悅,紛紛向他道賀,孫先生也一時成了新聞人物,接受了當地報紙的訪問,為他的丹佛之行留下永久的記錄,可供晚生如我者查考。

孫中山下榻的旅館建於一八九二年,是那時丹佛的豪華級旅館,多位美國總統曾駐蹕於此,孫先生奔走革命,阮囊羞澀,仍能維持自己及中國的體面,住進一流的旅館,可見孫先生的格局和眼光。

八十年代後,布朗宮旅館全面改建裝修,煥然一新,不僅恢復了舊觀,較昔日的風貌猶有過之。二○○二年夏天我應洛磯山中華科工學會之邀在年會上演說,會後順道參觀了舊貌變新顏的布朗宮旅館,並在那裡吃了一頓極為豐盛的星期天早午餐 (Sunday Brunch),那時經由我駐亞特蘭大 (Atlanta) 辦事處和布朗宮旅館洽商的結果,旅館特別在從前孫中山住過的房間門上懸有精緻的銅牌和中華民國國旗,說明國父曾在那裡住過。旅館也保有一九一一年孫先生在旅客簽名簿上的簽名真跡和複印件,後者供有興趣的客人索取留念。

據近年到過布朗宮旅館的友人告稱,孫中山睡過的房間門上的銅牌和國旗已不復見,但願不是中共搞的鬼,想來中共應不會對「偉大革命先行者」的事蹟,如此不尊重吧。

孫中山駐足丹佛三年前 (一九○八),民主黨曾在此舉行全國代表大會,距今已整整一百年,選出總統候選人布來恩 (Williams Jennings Bryan),但在大選中敗於共和黨的塔夫脫之手。有趣的是布來恩並未親自出席大會,他待在家鄉內布勒斯加州 (Nebraska),透過電話接受了總統提名,那時一分鐘的電話收費三塊二毛五美金,貴得嚇人。

一百年前黑奴已因南北戰爭得到解放,實際上則仍受歧視、遭迫害,有時被白人以私刑吊死在樹上 (lynching)。一百年後的今天,丹佛的民主黨大會將選出黑人歐巴馬為總統候選人,可說是過去一世紀美國政治劃時代的巨變。但歐巴馬能否當選也是對黑白種族問題最終的考驗。

孫中山和歐巴馬均有少年時代成長於夏威夷的經驗,接受美國教育的啟蒙,但後來倆人在政治途徑上的發展截然不同。歐巴馬經由民主政治的選舉循序以進,達於今日的巔峰,孫中山則不得不藉流血革命推翻舊勢力,更大的悲劇是他晚年對西方國家徹底絕望,倒向蘇聯,擁抱共產主義,近代中國將近一世紀的苦難和不幸,孫中山能卸其責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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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華府看天下:毛澤東的翻譯

【傅建中】2008-09-12 中國時報

一九七○年十月一日毛澤東在天安門主持國慶大典,並檢閱群眾,當時站在毛身旁和毛相談甚歡的竟是美國左翼作家和記者斯諾 (Edgar Snow,一九三六年在延安窯洞訪問過毛澤東,《西行漫記》為其名著),站在毛和斯諾中間擔任翻譯的是哈佛大學出身的冀朝鑄。這個鏡頭傳遍全球,各方解讀是:毛澤東要打美國牌了。

最近冀朝鑄在美國出版了英文回憶錄,書名The Man on Mao’s Right (毛的得力助手),副題是「從哈佛校園到天安門廣場:我在中國外交部的生涯」,書的封面即是前述照片中冀與毛的合影。此書基本以冀的太太汪向同所寫的中文版「我的丈夫冀朝鑄」為原形,經由美國捉刀人衛南 (Foster Winan) 密集訪問作者改寫而成,因為揭露中共外交部不少內部秘辛,頗有看頭,可視為一位在美國長大、飽受美式教育的共產黨人在中共殘酷鬥爭體制下的存活及奮鬥史。

冀朝鑄在九歲時即隨父兄 (兄冀朝鼎是美國共產黨員,哥倫比亞大學博士,深得孔祥熙信任和重用) 到美國,一直到一九五○年韓戰爆發因「愛國」心切,才返回中國的,那時冀氏二十一歲,正在哈佛大學化學系唸二年級,他已在美國住了十二年,是一英文遠比中文好,十足美國化了的中國人,所以周恩來管他叫「洋娃娃」。周極為賞識冀,多次帶他出國訪問,擔任翻譯。一九七一年七月季辛吉密訪北京,冀即是周的翻譯,所以冀參與了幾乎所有美中之間的祕密交涉和談判,是美中關係正常化的重要見證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鄧小平訪美,冀是隨行翻譯,表現出色,紐約時報特別發表The Indispensable Mr. Ji (不可或缺的冀先生) 社論,推祟冀做為舌人促進中美瞭解的貢獻,言下之意,沒有冀朝鑄,中美兩國領導人根本沒法溝通。

冀朝鑄的英文,當然是非常好,不過若和趙小蘭、楊致遠等知名美籍華人比,還是有些距離(冀有輕微的中國口音)。至於翻譯的忠實,可舉一例說明。鄧小平接受美國電視訪問時,被問到美國和國府 (Nationalist Chinese) 的防禦條約,冀將之譯為「美蔣條約」,這可能是大陸的說法,就如同台灣從前習用的「美匪關係」一樣都是有欠忠實的。

毛澤東另一英文翻譯是美國出生的唐聞生,冀、唐二人可算是通家之好了,冀的父親冀貢泉是紐約親共《華僑日報》的創辦人,唐的父親唐明照是僑報的(中共)黨代表,回到中國後兩家住在北京還是鄰居呢。冀看著唐從小長大,可是唐後來進入外交部後,和左派頭頭姚登山 (文革期間火燒英國代辦處的主謀) 沆瀣一氣,變成紅衛兵,而冀的太太偏偏有台灣關係 (冀的岳父汪申曾任教台北工專,和魏道明是老朋友),於是成了唐在外交部整冀的黑材料,以致冀經毛、周批准外派中共駐美聯絡處後,冀的太太硬是不能出國和丈夫團聚。

七十年代初冀朝鑄派到聯絡處時已是參贊級的資深外交官,可是副主任韓敘視冀為眼中釘,硬當著冀的面貶低他是trainee(實習生),得處處學習,並完全聽命於韓。冀說韓百般壓抑他,在於韓有嚴重的自卑感,儘管韓唸過燕京大學,也會說英文,可是對美國的知識和英語掌握,是沒法和冀比的,而不得不事事靠冀,這就更加深了韓對冀的惡感。

冀、韓二人真正決裂是冀在一九八五年突被貶到南太平洋的斐濟島當大使,這之前不久駐美大使章文晉亦因有「自由化」傾向,突然奉召調回北京,由韓敘繼任。章接到調職令後立即指定冀朝鑄為臨時代辦,在章離職後代理館務,同時呈報外交部,想不到北京立即發布冀調斐濟的人事命令,並要冀先行回國。冀的兒子冀小斌那時在華府唸中學(和錢復的兒子錢國維同學),冀希望在華府多留一個月,以便參加兒子的畢業典禮,居然被外交部拒絕,勒令冀必須在新大使到任前離開。冀說外交部如此絕情的真正原因是韓敘不希望再見到他。

章文晉對北京把冀朝鑄下放到斐濟,甚是憤怒 (outraged),曾嚴詞批評外交部的作法等於浪費人才,但他已自身難保,豈能保冀?看來章、冀都是中共外交部內鬥中韓敘的手下敗將。但冀後來敗部復活,出使英國,最後出任聯合國副秘書長,使其外交生涯達於顛峰,遠超過韓敘,這該是他最好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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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魄 李鴻章李家同一脈相傳

【何榮幸、謝錦芳、郭石城、高有智/專訪】 2008-09-21 中國時報

五月底甫退休的著名學者李家同,曾被謠傳是孤兒因而關心貧童,其實他是名門望族之後。其曾祖父李瀚章是清末名臣李鴻章的哥哥,李鴻章家族的名人還包括著名作家張愛玲、前中國駐美大使李道豫,真要算起來,張愛玲應該是李家同的表姊,李家同、李道豫兩人的母親還曾是同學!

身為李鴻章家族後代,李家同雖然為李鴻章的「賣國賊」標籤辯護,但他並不在乎這個身分。走進清華大學李家同研究室,牆上除了父親、德瑞莎修女照片,其他全是學生的結婚與生活照。家世是遙遠的過去,教育才是現在。李家同對於家族的看法,值得各界參考。

與李鴻章同日生 取名家同

問:網路曾盛傳你關心貧童教育議題,起因你是孤兒?你聽過這項說法嗎?

答:這大概是因我寫過「車票」這篇文章,看過的人穿鑿附會謠傳,連我都收過類似電子郵件。如果他們看過我的其他文章,就不會如此謠傳,可見我的文章還不夠popular。(笑)

問:你對曾祖父李瀚章及李鴻章有何印象?

答:一點都不知道。我只知我爸爸,從沒看過我祖父,我的祖母其實是守望門寡,我爸爸號稱是祖母的兒子,其實是過繼。

問:你的家族依「文、章、經、國、家、道、永、昌」輩分命名,你父親幫你取名「家同」,據說是與李鴻章同日生,父親用意是希望你繼承門風嗎?

答:(李不假思索回覆)的確,我和李鴻章同日生,父親大概希望我做大官吧。至於繼承門風,我從沒想過、也沒想過從政,父親也是講講而已,從來不管我的事業,對我從沒任何期待。

問:有人評斷李鴻章是「賣國賊」,你的看法呢?

答:李鴻章不是偉大的人,但也不是賣國的人,他能幹的程度還超過現在一般人,他推動洋務還蠻積極,至少腦筋算好的。我想,李鴻章是不是賣國也不見得,像他一八九六年在美國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有一段最有趣,他批判美國對待勞工相當不重視人權,演講得一清二楚,像現在官員屁都不敢講,那個時候能做到讓其他國家尊重,已相當不容易。

李道豫算同輩 張愛玲扮花童

問:照你的說法,李鴻章在某些層面很有氣魄,這種人格特質與你相似?

答:可能是吧!「氣魄」這字蠻有趣,我從小就想法跟人家不太一樣,好像真有點像。

問:你的家族有固定聚會嗎?

答:李氏家族在大陸很龐大,但家族聚會我沒參加過,他們好像老是在提到過去輝煌家族史,我不習慣這種事,也不會注意。

我的家族表現大都不錯,像前中國駐美大使李道豫就是其中之一,他與我同輩,他的媽媽和我媽媽是上海中西女中同學,他的媽媽是板橋人(編按:李道豫曾表示母親出身板橋林家),還葬在台灣。

問:張愛玲在「對照記」一書中曾提及與李鴻章淵源,算起來應是你表姊?

答:這我搞不清楚,不過我的親戚有些人結婚時,都找張愛玲當花童,像我有個姑媽結婚時,張愛玲就是花童。

生長環境好壞 決定未來成就

問:你認為家世對後代的意義是什麼?

答:我不知道別的家族如何看待,生長在很好的家庭是好事,追溯到好幾代就沒有意義,像拿破崙、林肯、艾森豪、華盛頓、洛克斐勒等人後代在那裡?大概也沒人知道。

不過,一個小孩子如果生長在好的環境,成就一定比較高。就以我在上海的小學同學來說,後來知道他們都念大學,且百之九十的人是念北大、清大、交大,可見生長的環境決定未來的成就,所以我會對小孩特別關心。

問:身為李鴻章家族後代,會不會因而揹負歷史包袱?

答:沒有,沒有人管我這件事,沒有人看到我就想起李鴻章吧!(現場一陣哄堂大笑)

問:那你會跟女兒提李鴻章的事?

答:那更沒有,我的女兒很獨立,不過,小孩都知道啦。大陸家族也做了家譜,還成立網站,並把家譜寄給我,倒是記載我的資料很多錯誤,例如我的學經歷並不正確,但我也沒去更正,不是我不在乎,而是我認為這個並不是很重要。

李鴻章拚外交 不會是賣國賊

問:你認為李鴻章不是賣國賊,那應該如何評斷李鴻章?

答:我管不了這些事情,太複雜了,我對這些事情也沒興趣。但我想大多數外交官,都不會是賣國賊吧?只要是professional外交官,大概都不會吧!

問:你及你的家族會不會想幫李鴻章平反歷史定位?

答:不會,這種事應由歷史學家來做,如果有血緣關係會失去客觀立場,一定做不好、沒有意義。



◆ 縱橫晚清 李鴻章毀譽參半

【高有智/台北報導】2008-09-21 中國時報

李瀚章、李鴻章兄弟在晚清都位居要津,李鴻章致力洋務,籌建北洋艦隊,推動中國現代化,在風雨飄搖之際負責對外交涉,卻落得毀譽參半,甚至出現「賣國賊」罵名。但無可否認的是,李鴻章確實是縱橫晚清政局與國際情勢的重要人物。

李鴻章不僅評價兩極,其簽訂中俄密約時,還傳出收賄三百萬盧布的歷史公案。李家同對於這項敏感傳聞並未迴避,他不諱言「家族中是聽過這個說法」,但傳聞歸傳聞,至今無人能夠証實真偽,史家迄今亦莫衷一是,眾說紛云。

李瀚章、李鴻章的父親李文安曾與曾國藩同年考取同榜進士,李氏家族因而成為安徽合肥一帶的名門望族,李鴻章也受業曾國藩門下。李瀚章雖然官位不比李鴻章顯赫,不過,歷任湖南巡撫、浙江巡撫、湖廣總督、四川總督與兩廣總督,清末民初中國的兩家大銀行都是他的後代創辦,李瀚章的二兒子李經楚和外孫孫多森分別是交通銀行和中國銀行的首任總理。

李鴻章的後代則有外曾孫女、知名作家張愛玲,按輩分來看,張愛玲應該是李家同的表姊;至於前中國駐美大使李道豫,則是李鴻章三弟李鶴章的第五世孫。

李鴻章一生歷經咸豐、同治和光緒三朝,因為統率淮軍平定太平天國和捻亂有功,一路官位高昇,累任江蘇巡撫、湖廣總督,繼曾國藩後出任直隸總督,同時兼任北洋大臣,手握兵權,統領一方,同時籌建中國現代海軍北洋艦隊,成為中國現代化的靈魂人物。

由於李鴻章總攬軍事、經濟和外務大權,慈禧太后還曾破格賞予滿人貴族階級的「三眼花翎」殊榮,風光一時。不過,一八九四年甲午戰爭一役,北洋艦隊覆沒,淮軍亦受重創,氣勢大挫,其後李鴻章簽訂馬關條約和中俄密約,卻背負喪權辱國的罵名。

七十四歲高齡的李鴻章還曾代表清朝政府出使歐美等國,據傳訪德期間,李鴻章還曾使用X光技術,拍照檢查在簽署馬關條約時遇刺的傷口,此技術當時僅問世七個月,因此成為了第一位照X光的中國人。

李鴻章在簽訂辛丑和約後,心力交瘁,不久就去世,傳奇一生就此畫下句點,最後留下一首臨終詩,「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做等閒看。」既道出老臣的無盡感慨,也為動盪的大時代留下見證。



◆ 李家同 感性VS.理性 戀戀咖啡館 汲汲磁場謎

【謝錦芳/台北報導】2008-09-21 中國時報

李家同長期受到科學訓練薰陶,平時非常強調理性分析,不過他也有感性的一面,例如他很喜歡去咖啡館享受氛氛,最喜歡的一家是位於台南的「窄門」,因為那兒的氣氛特別好,至於咖啡好不好喝,他不記得了。

李家同說,他對喝咖啡一竅不通,但很在意咖啡館的氣氛。他在美國的時候,有一回到咖啡館去,點了一杯伯爵紅茶,店家卻給了他一個大紙杯,讓他啼笑皆非,原來很多國家是不講究喝咖啡氣氛的。

但他發現台灣有許多漂亮的咖啡館,因此在個人網頁上特別介紹曾去過且印象深刻的二十多家咖啡館,包括位於南投的「薰衣草」,新竹的「門卡迪」和「馬得蕾」。

談到休閒興趣,李家同最喜歡看偵探小說,還曾是國際偵探小說協會(Dorothy Sayer's Club)的會員。但相關網站上的內容實在太過豐富,他根本看不完,到後來就沒那麼積極參與了。

李家同近來最有趣的事情,是他的「磁場」竟然能夠改變手表時間快慢。

他先前戴的一支表,本來走得好好的,忽然間慢了一個小時又十分,過一陣子才恢復正常。後來他換上女兒送的表,有一次突然慢了四十五分,送到表店檢查,也找不出原因,但放著不戴後又恢復正常。

最神奇的是,連他手上戴的Swatch新表(花了三千元,這是李家同買過最貴的表),竟然也快了一個小時,讓他難以理解,學生們則開玩笑說「這是受到老師的磁性影響。」

「我之前看過一部影集,其中殺人凶器就是磁鐵,現場的鐘快了幾個小時則成為大偵探破案的線索」,李家同還以此自我解嘲。

喜歡追根究柢的李家同,想了解「這三支表究竟要傳達什麼訊息」?他在為此事所寫的文章結論是:「新買的表忽然快一小時,讓我感到我的時間不多了,應該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一般人而言,手表快慢都只是送修問題,但在李家同眼中,卻可讀出不一樣的訊息。李家同的個人風格,從這些小地方看得更加清楚。

※ 被外星人綁架才有失去時間的現象... XD



◆ 教育及經濟 朝野都應說真話

【郭石城、何榮幸】2008-09-21 中國時報

採訪李家同談家族史,是項相當嚴峻考驗,因為他只關心教育與當前經濟不景氣議題。

採訪一開始,才問幾句話,李家同就反問「還有沒有問題?」長達一個半小時採訪過程中,他一共穿插回問了八次。不知道是習慣用語還是催促趕人,如果沒有充分準備,恐怕三兩下就得結束採訪。

讓我們更意外的是,時常發表專欄文章、著作廣受歡迎的李家同,對於教育議題的無力感,竟如此之深。

李家同不是對民間失望,而是對政府失望。他長期大聲疾呼的教育當務之急,鴻海、聯電、聯發科等民間力量都加入了,「政府卻無動於衷」。

他最希望政府做好的三件事是:從小學起做好品質管制、小學英文老師必須足夠、小學生做完功課才回家,但是,「我的建議馬總統根本沒聽進去過,我認為他的幕僚也沒注意,他的院長、部長也都沒聽進去!你們媒體、師大教授也都沒聽進去!」

這才是李家同最在乎的事。

習慣理性思維的他,則對於當前經濟恐慌心態不以為然。在他的眼中,美國經濟並沒有衰退、當年經濟大蕭條也不可能重演,不解為何大家那麼緊張?「就像腸病毒沒特效藥,沒有醫生敢講,股市沒特效藥,為何也沒官員敢講?」他希望每個人都說真話,並且相信說真話才能面對問題,但社會、政府似乎總是不符合他的期待。

直到訪談結束,李家同快步走出門外與等候的學生交談,我們才知道他究竟在著急什麼。原來,這陣子他忙著指導清大博士生,非常重視每一次與學生的約定討論,才會三不五時就拋出「還有沒有問題?」因為他更急著去解決學生的問題。

有趣的是,我們最後追問「教過那一位博士生最令你驕傲?」他立刻做出「制式回應」:「哦,個個都好,我絕對不會去講那一位最讓我驕傲」,然後笑著自我解嘲:「我有點滑頭,面對記者絕不會說錯話、也不會落入記者套話陷阱」。

這種時候,他的「說真話」自我要求,就會暫時放在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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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健生輕舟飛渡萬重山

【傅建中】 2008-10-10 中國時報

馬英九政府向美國提出的八項軍事採購,能否在布希總統任滿前獲得批准,是袁健生就任駐美代表兩個月來最大的挑戰。自從七月間美軍太平洋總司令吉亭上將公開表示,有鑑於海峽兩岸的新形勢,美政府已實質上凍結了對台軍售,台北當局陷於高度不確定的狀態。儘管布希政府否認凍結軍售之說,台北的要員像立法院長王金平,國安會祕書長蘇起等都紛紛來美遊說,但華府就是按兵不動,讓台灣朝野擾攘不安,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九月十一日,袁健生藉著出席五角大廈九一一紀念碑揭幕典禮、並和蓋茲國防部長共進午餐的機會,方才獲悉軍購必會過關的確訊。這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而袁健生恰恰坐在蓋茲身邊,對台軍售當然是他們談話的題目之一。在這個問題上,蓋茲對袁說的最重要一句話是:「你會聽到好消息」。(You'll hear good news.) 雖然蓋茲沒有告訴袁何時會有好消息,但台灣的軍購案必會過關,應無疑義。

餐會結束後,袁健生對截住他的台灣媒體說了下面一句話:「該談的都談了」。可惜記者們似乎沒能會其意,以致一個大好新聞輕輕錯過。等到九月廿六日國會預定的休會期,仍未見行政部門向國會咨送對台軍售的通知,台灣媒體開始為軍售敲起喪鐘,各方對馬政府的抨擊和不利評論鋪天蓋地而來,此時連馬英九也沉不住氣了,不斷電話袁健生查詢究竟。

這時袁在國會山莊上遊走廿餘年的寶貴經驗就派上大用了。首先他研判國會正在表決關乎美國經濟安危的紓困(bailout)方案,不是提出對台軍售的時機,加上中共的國慶將屆 (十月一日),更是不宜。外間總以為一旦國會無限期休會 (adjourn sine die),對台軍售案即胎死腹中,因為這樣一來行政當局無法符合給國會卅天通知、然後無異議通過的規定。

袁健生對此並不擔心,因為即使國會己無限期休會,行政部門還是可以運用休會期間眾議員們仍在其選區工作的條例 (district work period,參議員叫state work period),合法遞出軍售通知,而所謂卅天的審核規定是指 calendar days(日曆的日子,即每天都計算之意), 不是days in session (開會的日子),故而袁成竹在胸,泰然處之。果不然,布希政府在十月三日正式通知國會準備賣給台灣六項重要武器。本來依照程序,在卅天的正式通知前,還應給國會廿天的事前通知 (pre-notification),不過由於時間緊迫,此次二十天的事前通知免掉了(waived)。

回憶起當年在國會山莊上為台灣打拚的日子,袁健生最難忘昔日老長官胡旭光。胡在六十年代中期擔任我國駐美大使館軍事採購組長,七十年代初轉任為沈劍虹大使的特別助理 (公使名義對外),主持對國會的聯絡工作,那是一段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歲月,袁健生和馮寄台(現任駐日代表)都是胡的子弟兵。最初胡旭光親自出馬,都見不到大牌的參議員,而只能和助理打交道,後來漸入佳境,能見到參議員時,卻又不知如何恰當的稱呼參議員,有一次胡和日裔的早川雪參議員 (Sen. S. I. Hayakawa) 見面,頻頻叫早川雪「參議員先生」(Mr. Senator),這位國際知名的語言學家對稱呼非常敏感,立即糾正胡,說是胡應該叫他「早川參議員」(Senator Hayakawa)。馬政府訪美的高官們有同樣的困擾,雖說不是什麼大事,卻也得由袁健生替他們打點,袁在馬團隊中的不可或缺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胡旭光已於廿多年前過世,他病中我曾去醫院探視,恰巧他在大陸擔任高幹的兄長因公來美亦在病房探望弟弟,那時兩岸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敵對時期,居然「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發生在蔣經國手下紅人的身上。胡的夫人楊錦鐘,教過李敖英文,是李口中的USA (金陵女大畢業,留學美國),鋒頭極健,晚年纏綿病塌多年,先胡而逝。

美中建交後,楊錦鐘的老校長吳貽芳(一八九三 -- 一九八五)來美訪問,楊專程去舊金山探望過這位在一九四五年代表中國參加聯合國創始會議的傑出女教育家,除師生話舊外,還親手替校長梳頭呢,以表達感謝師恩,這在當年反共的台灣,也是犯大忌的事。

胡、楊墓木已拱,年輕一輩知道他們的已經無人,好在他們仍活在舊屬袁健生等人心中,袁走馬上任後,特往胡氏夫婦墓地致祭,並代馮寄台獻上鮮花一束,算是來自東瀛的遙祭。胡、楊地下有知,應感安慰,只是他們所經歷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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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語所殷墟考古80載 台古書他收藏逾2000本

◆ 戰亂流離 卓然有成 中研院史語所 殷墟考古80載

郭石城/台北報導 2008.10.20 中國時報

走進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骨骼室,目光一定會被整齊陳列的四百個頭骨所吸引。這些商朝時代的骷髏頭穿梭時光三千多年,讓人對於「殷商尚鬼」說有新的認識。中研院收藏的這批頭骨,都是史語所於一九二八年成立後、政府遷台前,在大陸河南省安陽殷墟挖掘出土。

史語所是國內歷史學、考古學、人類學及文字學最高學術研究單位,成立於戰亂的廿世紀初期,今年適值八十周年。當年,傅斯年說服當時的中研院長蔡元培成立史語所,僅經半年籌備,立刻成軍。

運用科學挖掘安陽殷墟 震撼國際
傅斯年主持史語所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籌備安陽殷墟的考古挖掘。當時,民眾把考古挖掘看成是挖人祖墳的不義之舉,地方仕紳又把挖掘工作當成挖本地的「寶物」,傅斯年面對種種責難及壓力,曾解嘲說:「為這件事,我鼻子都碰癟了。」但他以過人膽識,組織了一批優秀的專業人才,拋開舊的金石之學套路,運用科學手段,開始了震撼國際學術界的安陽殷墟考古挖掘。

史語所長王汎森表示,史語所歷經顛沛流離的戰亂時代,創所至今已經搬了十次家,創所所長傅斯年因而有「搬家先生」的外號。十次大搬家,部分史料散失是無可避免之事,史語所從殷墟挖掘出土的殉葬頭骨,原本數量有上千,因為多次搬遷不得不捨棄一部分。到台灣後,登錄編號的共有四○一件,其中完整的十五個頭骨,置於史語所歷史文物陳列館供民眾參觀。

史語所助理研究員王道還說:「殷墟挖掘的重大歷史意義,就是確定中國古史文獻的真實性,且開啟以科學方法研究歷史的學風,即利用地下資料,作為歷史研究的直接史料,而不再是像過去完全依賴後世的文字資料。」

典藏數位資源開放授權 免費使用

大陸學者楊寶成發表學術論文推崇史語所選擇安陽殷墟,作為剛成立的史語所考古組第一個挖掘點,是很有遠見的決策,因為殷墟所獲得的學術資料豐富性與珍貴性,是其他遺址所不能替代的。

中研院史語所八十周年、也是殷墟發掘八十周年。「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資料」是中研院史語所一脈相傳精神。

王汎森指出,八十周年除了有殷墟發掘學術研討重頭戲,從廿二日至廿三日也將舉辦學術研討會,由學者專家就「中國史新論」、「台灣史前史專論」兩大主題脈絡發表多篇論文。

王汎森說,研討會中也將邀請中研院院士許倬雲專題演講「世運與學術:我們面對的新課題」,同時宣布典藏數位資源開放國內免費授權使用,並舉辦已故考古學家石璋如院士日記捐贈典禮。



◆ 台灣古書 他收藏逾2000本

自由時報 2008.10.20

〔記者c/高雄報導〕「不要寵壞研究生!」台大、高師大教授多次拜託,但學生、文史工作者、教授仍陸續造訪這位公認的「高雄活字典」胡巨川老師,他是中油退休員工,今年72歲,因收藏2千多本台灣文史古書,不時有人登門請教,就是想聆聽他口中段段精彩的「台灣古早味」。

胡巨川是中油退休員工,以前是工程師,現在則是全職的文史工作者,家中收藏2千多本台灣文史資料古書,都是他走訪全台各地中古書攤收藏所得,為了讓這些寶貝有地方可放,特別買了棟老房子擺書,除了每天固定陪老婆吃晚飯,有時外出參加演講、蒐集資料,其餘時間都是泡在舊書堆中,開心地遨遊書中世界。

胡巨川在高市文化局出版的「文學家小百科」中被譽為高雄重要的文獻學家,最主要就是他融會貫通古今詩書、台灣文史資料,台北工專化工科畢業後,考入中油當個公務員,即便沒有教授職位、文學家背景,但他的文學素養從小養成,就讀板橋中學時編校刊、投稿,蒐集台灣早期出版的詩詞歌賦,他笑說考進中油是為了減輕家中負擔(家中長子、父親早逝),有了固定收入,才有辦法利用工作閒暇專心整理文獻。

胡巨川看書時忍不住會拿藍筆、紅筆在書上訂正,經常整個頁面都是紅藍交錯訂正,最後忍不住自行另寫一本,而他所發表30多本文獻論文都成為高市重要文獻資料。

胡巨川憑著實事求是、努力不懈的毅力,蒐集編寫資料,以他發表「日據時期高雄行政首長名錄」論文為例,內容記錄日治時期旅居高雄的180位日本人,他花了一年時間調出日據時代總督府讀書館資料,從台南府報、鳳山廳報、台南廳報、高雄州報全部影印下來。

※ 記者c?應該是漏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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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沒發薪 國民黨欠毛澤東720大洋

【聯合報╱記者李明賢/台北報導】 2008.10.27

在「聯俄容共」時代,國共兩黨一家親,國民黨近期整理史料發現,毛澤東不僅是黨員,當年黨中央還一度積欠六個月薪水,共計七百二十大洋(俗稱袁大頭),黨內人士戲稱「海協會長陳雲林此行來訪,該不是替老長官來討債的吧?」

國民黨黨史館主任邵銘煌證實,黨內已解密的文件發現,黨部確曾拖欠毛澤東月薪,當年動盪時代,最後該筆款項是否如數核撥,目前文件看不出來。泛黃的會計資料僅記載著:毛澤東、一百二十大洋。有關大洋的實際物價,當年依照「銀元時代生活史」一書記載,當年北京大學教授月薪是八十大洋,上海書店店員月薪約六大洋,白米一擔約四大洋,七百二十大洋十分可觀。

他解釋,一九二四年,國民黨召開一全大會,毛澤東獲拔擢出任候補中央委員,隨後轉往上海執行部(等於現在的市黨部)擔任秘書,負責辦理黨員入黨等文書工作,黨史館仍保留不少毛東的親筆文件。

令人詫異的是,毛澤東僅負責簡單的文書業務,月薪居然高達一百二十大洋,顯見當年在聯俄容共的政策下,國民黨刻意籠絡一批共產黨員,光是上海執行部就有毛澤東、邵力子等十五名共黨人士。

由於黨中央更研議全面減薪,這批黨工甚至罷工抗議,上海黨部隔年元旦雖核發薪水,但毛澤東已轉往廣州黨部任職。清黨展開後,毛澤東於一九二七年四月退出國民黨。

※ 陳雲林要來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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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驗證 光緒死於砒霜中毒

【亓樂義/台北報導】 2008-11-03 中國時報

經科學驗證,命運坎坷的清光緒皇帝突然駕崩,係急性胃腸性砒霜中毒而亡。凶手則待進一步研究確認。

「光緒死因」長久來眾說紛紜。清西陵文物管理處負責人說,光緒的墳墓(西陵崇陵)曾被打開,清理封閉之後,留下若干頭髮、遺骨和衣物,均由該處保存。

為解開「光緒死因」的歷史謎案,二○○三年起,該處和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北京市公安局法醫檢驗鑒定中心,組成「清光緒帝死因」專題研究課題組,並列入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的《國家清史篡修工程重大學術問題研究專項課題》。

《中新社》昨稱,專家從光緒的髮砷入手,以「中子活化」、「X射線螢光分析」「原子螢光光度」等科學方法,透過對比和模擬實驗,並對光緒的頭髮、遺骨、衣服和崇陵內外環境樣品,進行反覆檢測,證實光緒的頭髮截段和衣物上,含有劇毒的三氧化二砷(即砒霜)。

據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主任戴逸教授等十三位專家聯合撰寫的《清光緒帝死因研究工作報告》指出,一般人口服砒霜六十至二百毫克就會中毒身亡,光緒屍體沾染在部分衣物和頭髮上的砒霜總量則高達二百零一毫克,說明光緒攝入體內的砒霜總量明顯大於致死量。

除此,專家發現光緒胃腹部衣物上的砷,係其含毒屍體腐敗後直接侵蝕遺留所致,而其衣領部位及頭髮上的大量砷,則由其腐敗屍體溢流侵蝕所致。

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專家王珂表示,此次光緒死因的確證,是用現代科學技術和偵察思維,解決歷史懸案的成功嘗試,研究結果將對中國史學界產生重大影響。今年十一月十四日,是光緒去世一百周年,如今雖然解開了他的死因之謎,但毒死他的凶手是誰?尚待進一步研究論證。



◆ 國內專家看法/砷劑量高出千倍 應是急性中毒

自由時報 2008-11-03

〔記者洪素卿、胡清暉/台北報導〕光緒皇帝的頭髮含有高劑量的砷,有人推測是體弱的光緒長期服用偏方所致。林口長庚醫院臨床毒物科主任林杰樑指出,光緒是某段頭髮出現比一般高出千倍的檢出劑量,一般偏方療法似乎不會用到這麼高的劑量,因此高度懷疑是砷的急性中毒。

林杰樑指出,目前已知古人用來解毒的雄黃或是一些抗癌秘方,裡面也會出現砷的化合物,如果服用偏方或是雄黃等,也可能在頭髮上找到較高濃度的殘留,但應該不至於出現高出一般人檢出量的千倍。此外,研究顯示光緒頭髮在不同的地方,曾出現較高濃度的砷,可能是因為下毒者曾經不只一次嘗試,只是使用的劑量不足以致命。

林杰樑說,砒霜是古人常用來下毒的毒物,古籍常形容被下毒者死時「七孔流血」,這是因為這種藥物如果大量攝入導致急性中毒時,被害者會有胃出血、吐血或是便血、休克、肝腎衰竭等。

林杰樑指出,很多毒物經人體攝入後,可以在頭髮、骨頭等處發現,因此很多時候透過開棺驗屍,就可以從這些樣本查出死因。例如,拿破崙可能死於砷中毒,就是因為研究人員在拿破崙頭髮上找到高劑量的砷,而砷常見於當時的老鼠藥中。此外,音樂家貝多芬也是後人從其頭髮以及骨頭等採樣中,推測可能死於鉛中毒。

文化大學歷史所教授王仲孚表示,百年來史學家對光緒死因眾說紛紜,如果中國這項研究符合科學程序,提出了科學證據,讓此一歷史懸案得到答案,在史學界就是非常重要的大事。

王仲孚強調,中國過去的二十四史,都是由下一個朝代去修前朝的歷史,然而,中華民國迄今未修,對岸近年來為了編纂清史,投入數十億經費研究、蓋大樓、延攬人才,已掌握了主導權。但他批評,清朝是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應依傳統修史體例,中國卻自創體例,引發爭議。

除了光緒死因成謎,民間及野史流傳許多清朝懸案與傳說,包括「孝莊皇后下嫁多爾袞」、「順治出家」、「雍正被刺」、「乾隆身世之謎」等清宮四大奇案,另外,雍正是否竄改康熙遺詔?也一直有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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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共1937會談手稿 教授捐清大

【聯合報╱記者李青霖/新竹市報導】 2008.11.04

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楊儒賓、方聖平夫婦,珍藏東亞珍貴文獻、書畫。

其中,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一日國民黨軍令部長徐永昌與共產黨代表周恩來、朱德簽署的文件,更是珍貴;他們希望大陸海協會長陳雲林來台也能看到這一件文件。

楊儒賓說,這個文獻紀錄第二次國共會談內容,當時國民政府派徐永昌與共產黨的十八集團軍協議,正式將十八集團軍納入國軍第八路軍,一起打日本人。

楊儒賓、方聖平夫妻花了廿年,蒐集東亞儒學相關文物超過千件,昨天選出部分珍品捐給清華大學,盼能催生清華博物館,並與校長陳文村簽署「典藏文物合作協議」備忘錄。

楊儒賓說:「感謝妻小容忍他不顧家計,成為徹底的家庭寄生蟲。」因為收藏,薪水就像雨季的流水,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就流光,但確實收集到令自己感動的作品。

像前述的國共會談文獻,還有袁枚、陳獨秀、梁啟超、左宗棠、唐景崧、辜顯榮等名人文獻、手稿,及一般人以為川島芳子是日本人,其實是滿人,投身諜報工作,只為了「反民復清」的文件。

這次展覽定名「台灣在東亞:清大博物館催生展」,展期至本月七日,有台灣書畫、巡撫及總督墨跡、日華交流書畫、中國儒者墨跡、東亞學者翰墨、地圖地契與文書、民國學術檔案,可以觀察出東亞地區文化史、思想史的發展脈絡。

清大人社中心主任黃一農說,雖然只展出五十多件收藏品,但保險費高達千餘萬元,楊儒賓夫婦能夠系統化蒐藏東亞文物,若非有心,很少人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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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日本戰犯簽名 台灣人標到

【聯合報╱記者錢震宇/台北報導】 2008.11.13

昨天是東京大審60周年,二次世界大戰被列為甲級戰犯的日本前首相東條英機、廣田弘毅、土肥原賢二等25位日本戰爭罪犯,被關在東京都巢鴨監獄等候判決。當時一位美國大兵要了戰犯們的簽名,去年被後代上網拍賣,如今全世界唯一一張的簽名手稿,被台大園藝系副教授許明仁標到。

許明仁平常就有蒐集名人簽名及簽名信的嗜好,去年5月,許明仁在eBay網站上輸入「二次世界大戰」 ,竟然發現網路上有人在賣這25位戰犯的簽名,馬上開始競標。過程中,與美國聖地牙哥博物館相互出價,最後他以3050美金得標。

許明仁說,1948年11月12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對25位戰犯宣判,這些日本戰犯宣判前被關在監獄,一位名叫EDWIN RAPHAEL WIECZOREK的美國陸軍大兵,負責看守他們。

EDWIN女兒表示,父親對待這些戰犯相當尊重,以禮相待,甚至最後成為朋友,在判決前,父親要他們分別簽下中、英文姓名、職稱留作紀念。

EDWIN女兒說,父親在世時一直沒有透露他有戰犯簽名的事,因為怕曝光,會被追究責任,一直到父親過世後,她在整理父親遺物時才發現。她同時保存了父親的軍籍證、軍徽、在監獄前的照片及當時的報紙。

許明仁指出,日本戰敗後,共有28名被告被審判,其中永野修身、松岡洋右在審判期間病死、大川周明因精神衰弱沒被起訴。

他指出,這25位戰犯的簽名各有不同,最特別的是,代表日本受降簽署投降協議的日本前內閣外務大臣重光葵,除簽下名字外,還寫了一句「wishing you best luck」,送給EDWIN。

戰犯中最受矚目的應該算是被指發動二次大戰的前首相東條英機、南京大屠殺的華中派遣軍總司令松井石根及九一八事變的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前中國派遣軍參謀長板垣征四郎。

許明仁表示,會蒐集戰犯簽名,除本身興趣外,也想要藉由這些史籍、資料,了解當時歷史。

他強調,「鑑古知今」很重要,二次大戰死了很多無辜的人,也改變了歷史,對照現今台灣社會的對立氣氛,更讓人警惕,不應該再發生任何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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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文獻館頒發傑出文獻獎

【廖肇祥/南投報導】2008-11-23 中國時報

國史館台灣文獻館昨日舉行第三屆傑出文獻獎頒獎典禮,其中終身貢獻人物獎由王世慶獲得。館方指出,王世慶擔任台灣省通志館採訪員工作四十多年,編撰《台灣公私藏古文書彙編》一二0巨冊,震驚學界,對於台灣文化建立主體,貢獻卓著。

台灣文獻館館長謝嘉梁表示,台灣文獻獎自八十八年起舉辦,國內史學界大老如曹永和、楊雲萍、盛清沂,皆曾獲得終生文獻貢獻獎,改制為國史館台灣文獻館後,由王世慶獲得,他自省文獻會退休,被延攬至中研院臺史所、社科所任研究員,著作有《清代台灣社會經濟》、《淡水河流域河港水運》、《台灣公私藏古文書彙編》,在史學界有相當高的名望,創見屢獲國際學界注目。

王世慶發表得獎感言,表示自身從台北師範學校畢業,在博士學歷為主的史學研究領域,算是比較低的,纂修、續修全靠自修苦學,古文書是歷史研究的重要素材,不僅可補政府文獻之不足,在地名、平埔族、社會史研究扮演重要角色,一日文獻人,終身文獻人,盼各界對於台灣古文書保存與研究,投入更多資源,讓台灣人更能認識自己。

王世慶指出,他的成就,受到日籍知名人類學家國分直一啟蒙,這位研究南部西拉雅祀壺民族權威,曾告訴他:做歷史研究,不可放棄任何線索,一定要鉅細靡遺,踏出校門後,遂展開古文書及祖籍調查,台灣光復初期大中國意識當道,從事台灣史調查如同拓荒,史料取得極為困難,自身受日文教育,要翻轉成中文,只能先從短篇、小論文做起。

台灣文獻館研究員李展平表示,王世慶經歷日、漢兩個時代國族統治,又要從事歷史工作,背負著很沉重的責任,他不只寫史,也常投稿早期台灣公論報、台灣新生報等媒體,國內許多台灣史研究者,受到他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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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良故居重現 訴說幽禁歲月

【李坤建/竹縣報導】 2008-12-13 中國時報

民國廿五年十二月十二日,東北少帥張學良發動「西安事變」兵諫,事敗後來被幽禁在新竹縣五峰鄉的清泉故居,度過漫漫十三年歲月。他的故居經縣府整修重建,七十二年後的同一天,得以重新啟用,並對外開放,供世人緬懷,開放的第一天即吸引上千民眾前往。

縣府選在西安事變七十二周年紀念日開館,應邀前往觀禮的總統馬英九,特別搭乘直升機前往。馬英九的座機從毗鄰的桃山國小降落,對於當地秀麗的山川相當驚豔,他告訴縣長鄭永金,以為自己到了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馬英九表示,縣長重現張學良故居,加上歷史、古蹟的特色,只要把聯外道路、民宿準備妥當,好好經營,一定可成為觀光大縣,在國內各觀光景點中異軍突起,成為海峽兩岸觀光客的最愛。

馬推崇 「最安靜、沉默歷史人物」

馬英九推崇張學良是「最安靜、最沉默的歷史人物」,從不曾開過記者會及抱怨,西安事變的功過是非,隨著當事人退出人生舞台,應逐漸被後人淡忘。

大陸瀋陽少帥府博物館長郭俊勝此次也率隊前來參觀,馬英九有感而發的說,上任後積極推動兩岸和解,固然有助於降低海峽兩岸的緊張,但和解範圍應擴及其他領域,包括國際關係及對歷史的詮釋。

鄭永金指出,兩岸學者對張學良的幽禁歲月深感興趣,縣府從四年前起積極籌畫整修重建他的故居。馬總統在擴大內需政策中,奧援兩億元給縣府,終於讓張學良故居順利完成。

張學良的姪女張閭芝、六妹張懷敏、弟媳張美茜、史文馨及外甥翟魯本等人,也應邀前往見證,他們說:「相當開心。」張懷敏撫摸兄長銅像時,紅了眼眶,特別感謝縣府所作的努力。

幽居十餘載 曾為原民生活請命

張閭芝說,大伯張學良在長達十餘年的幽居期間,和清泉泰雅族原住民相處融洽,不僅學會泰雅語言,還曾寫信給總統蔣中正,希望能協助改善原住民的生活。他曾暗示將所有的照片與文件銷毀,幸好姊姊張閭蘅極力阻止,後來才能提供給縣府,讓重建過程有跡可循。

張學良故居開放第一天,即吸引上千民眾前往一睹為快。縣府觀光處長范萬釗表示,以檜木打造的張學良故居約有五十坪,充滿人文氣息。透過木屋內保存完整的老照片和日記、手稿,可以了解到將軍昔日在五峰清泉幽居歲月的點點滴滴。



◆ 張學良故居重建 機緣巧合

【聯合報╱羅緗綸】 2008.12.12

「重建張學良故居有許多機緣巧合」,新竹縣長鄭永金昨天談起重建,滿臉興奮,今年十月還赴大陸東北大帥府走一趟。

他說,東北大帥府的巍峨建築被完整保存,還有大量張作霖、張學良父子的相片、文件資料,當地提起張作霖父子都豎起大拇指稱「愛國者」,聽到新竹縣重建少帥故居,都說「要組團來台灣拜訪」。

鄭永金說,幾年前他參加蔣孝嚴娶媳婚宴,與駐外大使馮寄台同桌,他邀馮「有空到新竹縣來玩」,話一出口竟帶出「五峰鄉有張學良故居」。馮寄台聽完後說:「我在檀香山時,張學良的姪女張閭蘅、張閭芝,是我鄰居。」

馮寄台幫忙聯繫後,張閭蘅、張閭芝因先前也有人借研究等想索取相關書信、日記,姊妹半信半疑;直到拿張學良在五峰時的相片到現場比對,見縣府確實用心重建,同意將少帥幽禁期間的相關資料交給竹縣,竹縣如獲至寶。

「最玄的是七月四日!」鄭永金說,他原擬了三個日子,請幕僚挑選做為動土典禮日,結果挑中七月四日,典禮現場的氣球,在他致詞後不久,「啵!啵!啵!」如鞭炮般爆破。

大夥錯愕中,張閭蘅問:「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她接著說,「今天是少帥和趙四小姐的結婚紀念日」,氣球如鞭炮連爆,顯示張學良天上有靈,「真的很滿意!」



◆ 賴碧霞 曾當張學良故居接線生

【聯合報╱記者李奕昕/竹北報導】 2008.12.13

張學良故居園區昨天風光開幕,客家歌后賴碧霞自幼有語言天分,16歲在張學良故居擔任接線生,接過無數「大人物」電話;張學良待她如小妹妹,「我常和他沒大沒小,一點也不害怕」,77歲賴碧霞回憶說。

賴碧霞曾主演國內第一部客家電影「茶山情歌」,灌錄近百張山歌唱片,今年七月獲客家奉獻獎的終身奉獻獎。

民國35年張學良住所招考接線生,對背景要求嚴苛,賴碧霞父親賴阿隆在警界服務,加上她精通日、客、閩南、泰雅語,「入選後我好高興」。

賴碧霞說,張學良常跟她講古、分享心事,「跟我談心事沒負擔吧!」有一次他拿出張作霖的老照片,說這是他父親,後來被日本人炸死,「是他心裡永遠的痛」。

張學良告訴她,當時有一位心愛的日籍女友,父親過世後,他帶女友外出散步,出門前說「今天穿漂亮一點吧!」女友心底也明白,漫步至山林間,他開槍將女友打死,談到這段回憶,張學良哽咽說「國仇家恨,萬般無奈」,眼泛淚光。

但張學良對西安事變隻字不提,賴碧霞說,12年來他很平靜,「不曾自怨自艾」,最懷念他的朗笑。

賴碧霞說,夫人趙一荻曾教她跳芭蕾,翩翩起舞的趙四小姐,像優雅的天鵝;張學良則像被囚禁的失意猛虎,療養所書桌上還鋪著東北虎皮,「這段回憶真的忘不了」。

曾任療養所工友的溫金龍現年78歲,他說少帥待人和善,雖是軍人卻有文人風範,曾說「我本來想學醫,沒想到學會殺人。」他散步時遇見原住民孩童,就摸摸孩子的頭,詢問「你有沒有認真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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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通史微書 每字0.26公分

【唐嘉邦/苗栗報導】2008-12-27 中國時報

書法家章厚倫,繼去年寫了十一萬微小字體的「古文觀止」後,今年再度完成了五十萬字的「台灣通史」抄寫,每個字都是介於○.廿六公分到○.三公分大小的字體,寫在廿五公尺長的宣紙上,讓人嘖嘖稱奇。

章厚倫十三歲開始由父親啟蒙後,鑽研楷書筆法卅餘年。三年前他在書法課中,學生一句戲言:「老師你的楷書字體可以寫到多小?」開啟他從楷書進入微書的世界。

從一公分、○.八公分,到現在他已能寫最小○.二公分的超小字,而花了他一年功夫才完成的台灣通史,五十萬字都介於○.廿六公分到○.三公分。

他將全本台灣通史寫在十七張宣紙合成的廿五公尺橫幅上,每天都撥出十四小時書寫,一寫錯字就全部重來。完成前因寫錯字、寫錯筆劃而通篇毀去,約十餘萬字。他的「現代楷書暨台灣通史微書特展」在苗栗縣國際文化觀光局第一展覽室展出到明年元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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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盪1甲子

【傅建中】 2009-01-03 中國時報

近有台北、香港之行。在香港大學任教的龍應台,行前約我在港大見面,那天她正從湖南衡陽歸來,晤談之下,知她正在為寫一九四九蒐集材料,而我因為一九四九年在上海,一直到一九五二才離開中國,先到香港住了將近二年才去台灣,和同齡於一九四九年即隨父母去台灣的人,有頗為不同的成長經驗,遂成為應台蒐求和訪問的對象。

一九四九在中國近代歷史上確實是畫時代的一年。中國所經歷的巨變絕不亞於一九一七年革命後的俄國。我常想,我這個已被「解放」了的少年,若非由於一些身不由己的原因而去國,能否存活到今天是大有問題的,因為我從小就是愛講話且率性而為的人,自此而言,我可算是幸運的漏網者。

一九五○年底大陸展開了如火如荼的「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運動,同時中上學校掀起了「參加軍事幹校」的運動,我唸的中學班上同學即有二人在狂熱的愛國浪潮下參幹去了。直到今天,我都不時在想What happened to我那兩位老同學,也慶幸自己沒被愛國的狂熱沖昏了頭腦,否則,我整個人生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一九四九年解放前夕的上海,是中國最大都市,也是最具國際性的都會,外灘上「國際飯店」樓高二十四層,是最顯著的地標,也是整個中國最高的建築。如今國際飯店仍在,也翻新過,只是在高聳入雲,新廈林立的陰影下,昔日的巨人已成為現在的侏儒。這不也正象徵六十年來中國天翻地覆、史無前例的變動嗎?

解放軍進城的那天(五月下旬某日),在我住家附近有座英商太古公司的碼頭和倉庫,佔地甚廣,許多鄰近居民為避戰火住進了倉庫,解放的黎明,人們紛紛走出倉庫,準備回家,有位中國人此時點起香煙,被一位高大的英國人瞥見,香煙立即被奪下丟在地上,並狠狠的賞了這Chinaman一巴掌。英國帝國主義趾高氣揚的面目暴露無遺,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烙痕。五○年代初期英國警長在香港街頭驅趕追逐中國小販的鏡頭也歷歷在目,對毛澤東在天安門宣稱「中國人民已經站起來了」,是一大諷刺。其實在我看來,即使在中國已經崛起的今天,中國人在洋人面前,還是沒完全站起來,連毛澤東也不例外,他和季辛吉會談時,不是博士長、博士短的極盡阿諛之能事嗎?中國要真正站起來,必須在思想和知識方面和西方國家並駕齊驅,分庭抗禮。

國民黨在大陸失去政權的原因很多,但基本上六百萬大軍士無鬥志,美國軍援的武器不能說不夠精良,可是國軍碰到「小米加步槍」的共軍,總是棄甲曳兵而走(見圖,本報檔案照片),上海棄守後,街頭的美製武器彈藥堆積如山,後來中共在上海復興公園舉行擄獲美蔣武器展覽會,管蔣介石叫運輸大隊長。

五十年代的香港確實美麗,港口廣闊,由香港坐渡輪去九龍是一享受,過去二十多年來每去香港,覺得港口越來越小,從前的美景不再,這是由於不斷填海之故,不過這彈丸之地仍有無限的吸引力,擠了近千萬的人口,大陸上劫後的漏網之魚,也多是在這個小島上重生的,包括和我同年自上海赴港的張愛玲在內。後來張移民美國,經由夏志清教授品題後,暴享大名,可是活得很辛苦,莫非離開了生於斯,長於斯的故土,很難再造新的生命?

五十年代中期的台灣(我一九五四年抵台),除了貧困之外,也充滿了肅殺之氣,我從上海而香港而台灣,可說是每況愈下,尤為不堪的,我是所謂「附匪份子」,成為警總監管的對象,一直到我六○年代離台赴美後,才算衝出牢籠,重獲自由,也讓我選擇寧可做一個沒有國家的人,長住美國,因為她給了我絕大的自由和揮灑的天地。這一住就是四十年,遠超過我在台、港、大陸歲月的總和,也才真正體會到孔老夫子那「逝者如斯,不捨晝夜」的境界。

我的generation經過動盪的一甲子後,已近人生終點,說好聽點,還有些金色年華(golden years),我何其有幸,生在這一大時代中,親睹了中國歷史上的巨變。短暫的人生,能適逢其會,於願足矣,個人的苦難,不足掛齒。在歷史的長河中,我可能連浪潮來時激起的浪花都不是,但點點滴滴都是匯集成流不可或缺的因素,只要大地長存,中國永在,我這過客雖不曾留下屐痕,卻也了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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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前徐蚌會戰 用血寫歷史

【聯合報╱記者陳東旭/專題報導】 2009.01.10

今天是邱清泉將軍殉國六十周年紀念日。六十年前的一月十日,邱將軍舉槍自盡,對峙六十五天的國共徐蚌會戰(中共稱淮海戰役)也隨之結束。國軍五十多萬精銳部隊在會戰中全數被殲,直接導致國民黨失去大陸,同年十月一日,中共建立政權。

兩岸隔絕一甲子,多年來各自有了驚人的發展;但六十年前,那場驚心動魄、慘絕人寰的血戰,雙方各自動員數十萬人決戰,讓數百萬人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故事仍歷歷在目。

這場大戰役歷經包圍、反包圍、再包圍,廝殺之慘、戰役之長、動員人數之多,均締造軍事史紀錄,更成為日後許多軍事教育的研究題材。

最近大陸電影「集結號」以及正在中央電視台熱播的「決戰淮海」,都在描述這場戰役的慘重傷亡,整個連、整個營戰到只剩個位數,甚至全數陣亡。安徽雙堆集外的大王庄,國共雙方屍體疊了一層又一層,周遭河流均染成紅色,馬夫、伙夫、汽車兵、白淨清秀的年輕學生一上戰場,立刻陣亡。

這場戰役連續六十五天戰鬥幾無休息。杜聿明、邱清泉的卅萬部隊被共軍包圍在河南、安徽交界的陳官庄廿天,卅萬大軍困守在狹長區域,冰天雪地、空投不利、彈盡援絕,騎兵旅的八百匹戰馬全殺來充飢。

動員人數也破紀錄,國軍出動七個兵團主攻與備援近八十萬人;共軍出動華東野戰軍、中原野戰軍正規部隊六十萬人,加上解放區部隊並驅動上百萬難民的人海戰術,終於殲滅國軍五個兵團。

國軍第七兵團司令黃百韜、第二兵團司令邱清泉自戕殉國;十二兵團司令黃維、剿總副總司令杜聿明被俘;十三兵團司令李彌、十六兵團司令孫元良化裝脫逃。



◆ 邱清泉 打仗像瘋子張靈甫 「跛腿」將軍

【聯合報╱記者陳東旭/專題報導】 2009.01.10

邱清泉、黃百韜是誰?多年來已漸漸消逝在人們的記憶中,這些在國共內戰中戰死的國軍將領,都曾在抗日戰爭中立下顯赫戰功,但因內戰兵敗,多年來在大陸成為不能公開談論的話題人物。

邱清泉即是一例,這個被共軍稱為「邱瘋子」的將軍,一點都不瘋,是個允文允武的優秀將領,他所帶領的「第五軍」,被共軍視為「逢五不戰」,因為打起仗來,他像瘋子一樣的橫衝直撞、斬旗殺敵。

邱清泉小學是第一名畢業、中學第二名畢業,黃埔軍校第一名保送德國深造,寫得一手好詩,抗日戰爭的廣西昆侖關之役,與杜聿明聯擊斃日軍少將旅團長中村正雄。

邱清泉徐蚌會戰被包圍,自知大勢已去,舉槍自戕但未死,命令侍從官再補兩槍才殉國。為紀念他的英勇,台中裝甲兵基地改為清泉崗基地、公館機場改為清泉崗機場。

考上北大歷史系後從軍的張靈甫,靠著戰功升至中將,率領的七十四師在抗日戰爭時被譽為「王牌師」、「模範師」,殲滅日軍無數,張古山之役殲滅日軍一個師團,也是八年抗戰中唯一一次全殲日軍師團的案例。

張靈甫的腿被日軍打傷,還未痊癒即到前線,結果終身跛腿,被稱為「跛腿將軍」。徐蚌會戰前半年,他在山東孟良崮被伏擊,遭共軍包圍自戕,忠烈祠第一個牌位就是張靈甫。

另一個戰死在徐蚌會戰的黃百韜,奉公守法、律己甚嚴,雖然不是黃埔嫡系,但打起仗來格外賣命。

共軍付出慘重代價才在碾莊困住黃百韜,黃最後自殺殉國。後來他的兒子在台灣因為殺人被判死刑,傳聞黃家用黃百韜的青天白日勳章換回兒子一命。

至於杜聿明、黃維等人抗戰時均戰功彪炳,但兩人在徐蚌會戰都被俘,杜聿明還是諾貝爾獎得主楊振寧的岳父,被俘後經過中共十年的思想改造獲特赦;黃維因部屬叛變被俘,勞改後「堅不認錯」,直到一九七五年才獲中共最後一批特赦。



◆ 老兵憶慘烈:吃鞋子 喝馬尿

【聯合報╱記者王光慈、李志德/台北報導】 2009.01.10

台灣參與徐蚌會戰的老兵已陸續凋零,每一個人都有曲折離奇的故事。今年八十一歲的周述賢,看著身邊的同伴陸續倒下,「多少次都差點死掉,多可怕啊!」

時任上尉譯電官的周述賢隸屬十三兵團的李彌,他身上背著兩袋大米進入徐州。沒幾天,糧食都吃光了,大家開始吃乾草,「麥苗好苦啊!」紛紛把馬殺了,吃馬肉、喝馬尿,最後連馬皮都挖出來吃。

有一次,他坐在碉堡口發楞,裡面有個同伴出來叫他,說進去比較安全。他才剛進去,剛剛坐的地方就被炸了,叫他進去的同伴反而被炸死。一月四日,部隊被沖散,他與兩個同伴撤出徐州。路邊盡是共軍,看不順眼的就開槍,「我左右同伴就這樣一前一後倒下去」。

周述賢白天躲晚上走,半個月後,終於走到安徽明光火車站,遇到一個四川老頭,冒充老頭的兒子才躲過共軍的盤查,最後登上火車到浦口再跟著國民黨來到台灣。到台灣後還沒遇到和他一起從徐州出來的,戰況太慘,大家都散了。

八十七歲的李韡棠,會戰時任職南京衛戍司令湯恩伯麾下的通信官,近距離觀看國民黨大軍轟然倒地前的最後一役。他說,開戰前,基層官兵心裡有數,這一仗打不贏了,「老百姓心都向著共軍」。「我們的部隊進去前,共產黨就叫老百姓把糧食埋在自家的地下,部隊走後,老百姓再拿出來給共軍。」

十一月起,國軍兵團被包圍,「糧食補給不上,裡頭的人最後只能吃鞋子,士兵的鞋子是豬皮做的,鋼盔脫下來,水燒開,就煮鞋子吃。除了餓,還有冷,什麼都燒完了,最後連地下的棺材都挖出來生火。」

被圍困的部隊,不斷向外求援,要糧、要彈,急如星火,「南京城裡發動民眾做大餅,像車輪那麼大,一麻袋一麻袋裝上運輸機,向包圍圈內投糧,沒有降落傘,直接投。有士兵一看到補給就上去搶,好多人被掉下來的大餅當場砸死。」

空投這件事,說來也奇怪,「國軍被包圍時,就下大雪,當成空投目標的布板一設好,就被大雪蓋住,所以都投不準。但一月初仗一打完,天氣立刻放晴。」「很多人事後感嘆,這就是天意吧!」



◆ 尊重歷史 別以成敗論英雄

【聯合報╱本報記者陳東旭】 2009.01.10

歷史造化弄人,當年拚得你死我活的內戰,因國共和解顯得無奈又突兀!這些保衛中華民國的將士,雖然失敗,但盡了對國家的責任、完成軍人的使命,不能以成敗論英雄。國共要和解、要互信,首先應尊重歷史,內戰歸內戰,他們在抗日戰爭的英勇事蹟仍不能抹滅。

歷史的無常與荒唐更可從十多年來中共的兩面手法看出,中共對內戰時陣亡、自戕的「頑固」國民黨軍官隻字不提,甚至在教科書、歷史劇極盡侮辱之能事,在早年的電視劇或電影中,國民黨軍官不是被描寫成貪生怕死,就是刁著大煙、經常進出青樓狎妓的痞子模樣。

但中共對待當年倖存下來的老兵、或他們的後人,相反地則大加拉攏,每年舉辦大小活動,向他們或台灣、海內外的家屬統戰招手,組團遊大陸,了解「祖國」的建設與進步。

國共內戰的過程與結果遺留了太多的探討議題,無論是潛伏的共諜、國軍派系林立不合、戰略或戰術應用失誤、民心士氣頹喪、乃至國際情勢丕變…永遠討論不完。

隨著國共和解,兩岸交流日益頻繁,似已逝者俱矣、往事難追,尤其時間的轉變更令人有昨是今非之感。

或許國共本一家,再大的血海深仇,也應向前看!但歷史不能忘,對待這些盡了責任的軍人,評價他們也應實事求是,外敵日軍都能稱張靈甫為「戰神」,這些曾經保衛過民族家園的抗日英雄就應受到公平對待。胡錦濤再三強調兩岸要互信,何不從尊重歷史、還原歷史做起?

※ 以上所有言論不代表本人立場。